【腳毛與青蛙】
BL向。
身為一個成功的律師。有錢、有房、有車是理所當然的,最好還要有個男人。
喔、對,他是個同性戀。白天是個戴著眼鏡穿西裝,假裝自己是菁英律師……唔、不對,正確來說,他確實就是個菁英律師。
不過律師這個職業吃力不討好。工作時間久、用腦時間多,還要有得罪人的心理準備。
「Colin, 今天也是一個人嗎?」蓄著鬍鬚,有點小性感的華裔Bartender一邊搖著雪克杯,一邊對他挑眉笑著。
酒保叫Tender,是出國度假卻被朋友緊急求來幫忙救火的吧檯。這間PUB平常客人不多,但是好的吧檯卻很難找,尤其是要找那種帥氣迷人卻又不招蜂引蝶,還有點神祕感的,他來幫忙有一個月了,每個禮拜日晚上十一點都會遇到這個叫做Colin的律師,一開始看到時眼睛還亮了一下,畢竟是個小嫩皮年輕樣的,可惜仔細看便能發覺這律師早已過了三十,正邁入男人最精華的年紀。
可惜他不愛。
「沒辦法,你知道好男人難找,不然我沒事在這邊眨眼睛眨到都快抽筋也不是閒著沒事幹啊,你知道律師很忙的。」
Tender笑了下,把雪克杯蓋子打開,拿出一只馬丁尼杯放在吧檯上,慢慢倒入酒液,搖了搖頭:「我對律師的業務不是很清楚。」
Colin其實長的算俊俏,至少是一般外國人的模樣,紅棕色捲髮、淺藍色眼眸,有點孩子氣般總是微翹的唇角。
唯一不太一樣的是他的眼角有點上翹,不是下垂的,睫毛濃密,看來就是個小誘人的。
可惜平常工作時就是一個嚴肅樣,橫眉豎目,皺著地眉頭都不知道能夾死幾隻蒼蠅,最大的興趣就是一邊翻著案捲一邊淡定的用眼光無聲的視姦他所有菜色內看得上眼的法官、檢察官,甚至是對面看起來挺拔的被告者。
「老是在這裡物色對象,真的會找到什麼專一而穩定的嗎?」
Tender一點都不相信那種唯美的一見鍾情,他更傾向於捕獵者的階段,不過是可以接受被圈養而已。
「我跟你說,好男人不是死會了,就是直男。」Kolin拿起調酒喝了一口,對人眨了眨眼睛。
這時進來了一位客人, Tender對人撇撇嘴:「恭喜你,這會又來了一位直男。」
Kolin一看是誰臉色就不好了,因為一進門就坐在他身邊的這傢伙,是他們律師的同事,但是某種程度上來也可以說是死對頭。
因為坐下的男人是個檢察官。
他叫Van。是華裔人士,黑髮、深色眼眸,看起來有些憨厚,濃眉大眼的,不說話的時候坐在那兒就像隻拉不拉多犬一樣聳拉著耳朵,很受職場內部同事歡迎。
「Van,你遲到了。」Kolin跟他同是法學部的同學,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三不五時就會約一起喝酒,Van知道他是同性戀,所以他不會招惹Van。
「今天有個案子不好處理,所以留下代替月亮懲罰人了。」Van端起啤酒,笑著跟Tender點點頭,Kolin翻了下白眼,這個大個子怎麼這麼童心未泯,老愛講這些可愛的話?
「那做為一個新時代的月光仙子,藍星從邪惡宇宙人的手上確保下來了嗎?」Kolin拿起叉子,把一塊下酒的起司往嘴裡送,還伸出粉舌勾了一下,惹得旁邊一些人注目。
「Kerokerokerokerokero--」Van開始發出詭異叫聲的同時,Tender已經把一份招待的餅乾放在他們面前,一秒阻止了整間店裡有時候會莫名引起共鳴的不妙青蛙叫。
「聽說你跟C加分手了?」Van咬著餅乾,歪頭看著身邊的同事。
Kolin瞇眼,咬著叉子抿唇,真是壞事傳千里,當個同性戀也要這麼悲催被直男八卦?早知道就不跟警察處對象了。
「他叫Chers,不是C加,分手了,他喜歡有胸有腰有翹臀的。」說完Kolin還托了一下自己的胸,比了個雄壯威武的胸肌模樣。
不是熊男他傷得起嗎?他就天生偏瘦,吃不胖,又不愛吃胖嘛。
「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
「誇我,是打算跟我在一起呢?還是打一炮啊?」Kolin笑瞇著湊上去,在人耳邊吹了一口氣,Van馬上紅了臉,並挪了挪身子。
「我目前沒打算跟人交往,也沒打算改變自己的性向……」
「那下次當月光仙子的時候記得約我,我也想試試看代替月光懲罰人的滋味。」Kolin跟人碰杯,Van歪了頭:「角色扮演遊戲?」
「你要真弄套水手服來我也不介意沒剃腳毛就穿給你看的。」Kolin笑了幾聲,Van搖搖頭:「你比較適合當露娜,你知道就算是水手仙子也是需要輔助者的。」
「真寂寞的選項。」
Van又喝了幾瓶啤酒,跟他拉咧了一堆。最後Kolin醉倒,好像很難過吧,整個人趴在吧檯上不動了,Van只是看了下,便伸手背起他,請Tender叫車,把人送回去了。
Tender送人出門時其實很想跟他說,不要把溫柔用在失戀的人身上。不過……他聳聳肩,轉身回去收拾東西了。
誰知道呢,也沒人規定水手仙子不能有腳毛,跟身邊不能有隻綠色青蛙啊。
不過下次要是再在店裡意圖引起共鳴,他一定會阻止那種噁心的情況發生,該死的一次就夠了,真的。
※
與其說Van是個直男不如說他是個宅男。平常忙完工作後最大的興趣就是穿著卡通睡衣坐在他的42吋液晶大螢幕前,抱著一桶爆米花,看近期新番或是DVD。
而且律師、檢察官、法官這種類型的鐵飯碗,十分受廣大的女性朋友們喜愛,在進入現在的職場前他有一位穩定的女朋友,不過很可惜的也分手了。
如果新番女主角的吸引力比只穿著內衣的女朋友還來得大,並且導致女朋友火氣跟著大的話我覺得這段感情也很難以持續。
「喜歡貧乳傲嬌錯了嗎?」
Tender一邊把威士忌杯擦乾淨,一邊用著關愛但認真的眼神看著坐在吧檯前的兩位客人。
「不要緊的,我也喜歡蘿莉。」
「嗯哼,你那個是犯罪好嗎?」Kolin抬眼橫了Tender一白眼,雖然不過認識一個月又一個禮拜中的五天,但他已經可以知道Tender這個神祕的傢伙喜歡的是幼齒。
「不一樣,喜歡小孩子是與生俱來的,至於年紀小這個屬性只是我個人愛招惹的類型。」Tender眨眨眼,笑著轉身去拿柑橘汁,唉,今天客人真多。
Van撐著臉,把自己臉頰托的老高,他看了一眼Kolin。
「你真的不打算跟C加聯絡?我前幾天在法庭遇到他,他說想跟你道歉。」
「我說了他叫Chres……」Kolin撫著額,嘆了口氣。
「你怎麼會在法庭遇到他?他又不是法警。」
「協同問話。」Van鬆開手,拿起餅乾放在嘴裡,眼神放遠。
「他的轄區出問題了?問題大嗎?他……」Kolin有些緊張地抓住Van的手臂問著。
「出了一樁意外,被告的委外律師是SS。」Van按著額心,垂下的眼中是那樁意外給他的不真實感,而Kolin一聽見SS就倒抽了口涼氣。
要知道SS可是他們大學法學部的驕傲,是他們的老師、也是他們的學長,更是他們幾個的夢靨。
人如其名。
「你還是連絡C加吧,他雖然跟別人在一起了,但是好聚好散嘛,我媽說的;不要把對自己的過不去,加諸在別人身上。」Van咬著餅乾,又點了一罐啤酒。
Kolin的表情有些僵硬,拿出手機,指尖在鍵盤鎖上滑動。
「很久沒見到Ann了。」
「你要想他隨時都可以走啊。」Van看著人的動作,伸手幫人畫出鍵盤鎖,認識久了,這點小東西他還是知道的。
「嘿!」Kolin拍開他的手,皺眉喊了聲。
Tender卻好奇了,拿著啤酒湊過來挑眉:「我剛沒聽錯,他?」
Van拿著啤酒拉開拉環,燦笑。「嘿,我媽很漂亮喔。」說著就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開密碼鎖,手機桌布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Tender道謝接過,看著畫面上出現的一對搭肩的外國男人,跟中間明顯比他們都還要高的Van,有些詫異。
Van知道他的家庭一直有點問題,他喝著酒解釋:「長頭髮的是我媽,他一直有點認知問題,他覺得他自己是同性戀,又覺得自己是女人,可是又不想承認自己跟女人那種生物一樣沒有用……喔,這是我媽說的,他只是覺得女性是一種美好又脆弱的生物,跟男人這種自以為是的自大狂體系不同。」
「他跟我爸在一起,收養了我,要我喊他媽,可是卻不許我用"她"這個字來套用在他身上,他覺得他沒有女性那麼偉大。」Van笑著把照片滑開,照片裡是一位男人正在餵豬的畫面。
「喔,我媽煮東西世界好吃的,雖然我家有點遠,但是有空可以去找他們玩喔。」說著他報了一串邊界地址,跟一個牧場名。
Tender挑眉,笑著點點頭,把手機放在桌上推回去。
「牧場?」東西好吃他倒有興趣,要知道他們這種男人一向很奢望家庭溫暖跟美味的食物。
雖然他自己也會煮,嘖,不過人在外地就是懶啊。說來還真有點想念Aries跟Aries媽的台菜了。
「是啊,他們經營一間牧場。」
Kolin看他們聊起來,手指點開通訊錄,點了第一個聯絡人,電話接通後,他在鋼琴聲的流洩下,簡單的問候了那人幾句。
Van聽到他在講電話,便撐著臉跟Tender輕聲聊著。
直到Kolin掛了電話,Tender拿了濕紙巾給他,Van伸手拍拍他的肩膀,Kolin抬起頭,看著兩人:「今晚誰陪我上床?」
「你不是我的菜。」Tender笑著替人擦眼淚。
Van有些無奈的搖頭,抬起雙手說:「我喜歡女人。」
「菜什麼的最討厭了!就只是因為我沒胸沒腰沒屁股就不喜歡我嗎?」Kolin一邊擤著鼻涕一邊抗議。
Tender歪頭想了下,打量著Kolin。
「你知道我喜歡發育更不完全的……」
「Tender,我可以起訴你喔。」
「拜託不要,我很有分寸,吃也是吃合法的好嗎?」Tender抽抽嘴角,搖頭把一杯調酒端給服務生讓人送酒。
「我媽說,現在幾乎什麼都能強制改變,名子可以改、臉可以整,連性別都可以變,就是因為多了選擇權人才格外挑剔。」
「真是一群該死的男人。」Kolin拿起桌上衛生紙,狠狠的往他們倆個身上丟去,Van噁心的閃過,Tender笑著拿起垃圾桶收拾了。
「Van,你媽有沒有告訴過你以後找老婆要找哪種的?」Kolin坐在計程車上,昏昏欲睡時,他靠在Van的肩膀上突然問起。
Van傳著訊息給自家母親,頭也不抬的嗯了聲。
「全心全意接受自己的那一種。」
「有可能嗎?」Kolin蹭了蹭人的肩膀,用著鼻音問他。
「不知道,但我媽說,如果那個人夠愛你,那時間會證明一切。」
「所以他不夠愛我。」
Van把手機螢幕關了,抬手按住Kolin埋下的頭,無聲的嘆息。
嗯,他真不夠。
※
Tender真的趁放假去了一趟Van家的牧場。開了將近六個小時的車到那邊時,天色已經有點暗了,他停好車走進去,Van只穿著背心,拿著耙子出來對他揮手:「你來了,快進來吧。」
他們居住的小木屋很大,三層樓。一進屋才發現Kolin正穿著短褲、光腳窩在沙發上看平板。
有個長髮的男子端著一盤菜走出來,看到Tender熱情的招手:「來,快洗個手準備吃飯了。」
Van推了一下Kolin,他伸著懶腰踩地,跟Tender一起走去洗手,然後再一起過來餐桌。
吃飯時Van簡單介紹了一下,他父親看起來有點年紀,大概快五十歲,沒有什麼表情,依照Van自己的說法就是面攤。而另外一長頭髮,還上了妝的男子,是他的母親。
應該也與父親差不多歲數,很愛笑,而且很多話,整個人很精神,一頓飯吃下來就是Van的媽媽在說話,Kolin偶爾穿插幾句,Tender笑著聽點頭,而Van跟爸爸則專心吃飯。
吃到最後上點心時,Van媽媽歪著頭問了Van:「所以這位新朋友也是同志?」
Van嗆了一下,Tender笑著點頭:「是。」
幾個人又聊了起來,期間Kolin一直看著平板。直到要睡了,Van才去推推他,Kolin抬起頭,紅著眼眶說:「水手仙子不是有個什麼蒙面俠的嗎?」
「有啊。」
「那我的蒙面俠呢?」
Van無奈看著他,伸手把平板拿了交給Tender,然後彎下腰把明顯喝醉的傢伙給抱起來,像無尾熊一樣般地抱著上樓了。
一聲尖叫傳來,Tender回頭就看見Van媽媽很開心的跳上Van爸爸的背,他把他接的很好,沒有摔下。
有點羨慕呢。
隔天,Van他們去牧場玩,Tender在台灣就學過騎馬,所以還算駕輕就熟,只是花了點時間跟馬培養感情,就很帥氣的在前方快步繞圈了。
Van則是好不容易才把Kolin扶上馬,然後自己爬上去坐在人身後。
他速度很慢,Kolin就坐在馬上,很不安的扭動。Tender繞回來他們身邊時,挑眉:「Kolln怎麼了?暈馬嗎?」
Van拉著韁繩,跟Tender兩人看著他。他紅著臉,舔了舔嘴巴後才說:「我勃起了。」
Van一秒僵硬,Tender大笑。
Kolin連眼睛都紅了。「幫我嗎?」他聲音弱弱的問著,Van整個陷入混亂。
Tender倒是笑著舉手:「用手嗎?我可以喔。」
Kolin說著就要下馬,爬了一陣才爬下馬,然後走到Tender的馬邊,Tender伸手把人整個拉上馬背,讓人側坐在身前,之後環抱著他的腰身,拉起韁繩:「那找個沒甚麼人的地方吧。」
說著韁繩一扯,Van就看著那匹馬載著兩個人奔馳而去,他傻在那邊、要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剛好母親又在喊他,等她處理完手邊的事情追上去找人時。就看見一處大樹下,Tender騎著的那匹馬在那兒吃草,而Tender坐在樹下,Kolin面對著坐在他身上。
應該說是趴伏在他身上。
Van下馬走過去,皺著眉頭,竄入鼻間的的除了草的味道。還有屬於男人的那股腥羶氣味,他看著Kolin正在喘息調整呼吸,臉上潮紅未退,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
有點不爽。
Van走了過去。Tender歪頭笑了下,看著他把Kolin抱起來,拉上馬帶走。
Tender笑著咬著指節,因為染上情慾的味道,他更顯慵懶。
看來也不是無動於衷嘛。他解著自己鈕扣,吐出了口氣。
單身狗,真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