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五。
BL、H有、R18注意。
靳北海X武久。
※
他再也不想回去的那個地方。
其實也沒那麼糟糕透頂,只是--
靳北海摟著睡著的武久,看著武久窩在他懷裡沉睡的模樣,淡淡的呼吸聲、心跳聲。
如果這就是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他又為什麼要回去試圖爭一些本來就不屬於他的東西呢?
他閉上眼。
當年他是大璃戰神之子,太子尚年幼,與首輔之子兩個總是追著他的屁股後頭跑。一個小霸王帶著兩個奶娃娃,首輔之子的万俟司命還沒辦法好好走路呢。
他父親是王爺之一,聖上胞兄,為大璃奉獻一生,犧牲了自己、成就了天下。
手握兵符立於關口,擋內憂外患,為聖上平定家國。
可惜國亂難平。
靳北墨繼位成皇帝後,万俟司命接任首輔之位,而他靳北海--
自然成了大璃新任瘋狗,接下虎符,為大璃保家衛國。
本來應該,是一直就這樣下去,然後找個女人結婚生子,傳承下去,而自己與父親一樣戰死沙場,為國效命的。
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是万俟司命看他的眼神不對,還是靳北墨看他的眼神不對。
他也說不上來。
只是知道那一年,外患集結,他大璃與鄰近幾個國家告急。
最危險的那一仗,本國集結大軍一併抵禦,他成了大璃國史上最著名的瘋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他渾身是傷的回到皇宮,靳北墨只是用一種很深沉的眼神盯著他看。
他在他的眼中看見了不信任。
靳北海笑了,揚揚唇,覺得自己拚死拚活了那麼多年也毫無意義了。
戰事平後,他就成了一個閒散將軍,整日喝酒。
靳北墨也不管他,反正對這個皇帝而言,他只是他養在邊關的一隻狗。
之後嚴霄輾轉來到大璃,認識了他這個閒散將軍,說想牽一條商路回國。
靳北海本來只是聽聽而已,不過聽著聽著、覺得這個口中說著夢想,也實際去做的男人也許可信,他便花了一些時間,陪在嚴霄身邊。
四年一過,終於周遭的商線都牽成了,只要把大璃這條路拉回他們國家就可以了。
靳北海上奏,他發現靳北墨看他的眼神更森寒了。
衝著那個森寒的眼神,他笑了。
當夜,他去了書房。
万俟司命也在,他們看著他,許久,他把虎符丟到靳北墨的桌上,開口:「我要跟嚴霄走,將軍位、王位,我都不要。」
你他娘的不就是怕我瘋狗哪天反咬你一口,坐上那張龍椅嗎?靳北海冷笑,在心底想著。
他是可以啊,他是有能力啊,但他娘的他就是不想啊--
那張燙金的椅子,會咬人。
靳北墨雙手交握,下巴靠在其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塊虎符。
万俟司命垂下了雙眼沉思許久,摺扇朝他一指,冷聲開口:「你生是大璃的人、死是大璃的鬼,莫不是想叛國吧?」
「我大可以直接逆了。」靳北海笑了,那笑帶著狂、帶著傲、帶著殺。
「万俟司命,爺就是一句看不上你。」靳北海冷笑。
靳北墨瞇起了眼睛,看万俟司命握著摺扇的手都用力到指節泛白了。
「朕可准你離開,但可不准本朝鎮遠王離去。」靳北墨瞇著眼睛看他,万俟司命詫異的轉頭,開口要說,卻被靳北墨抬手制止了。
「如你所願。」靳北海笑著點頭。
隔日早朝時,一匹快馬傳了消息進宮。
靳北海狩獵時遭獸所害,一只眼睛傷被抓殘了,現在命在旦夕,太醫院竭盡心力所救,命最後是保住了,但鎮遠王恐怕再也不能上戰場了。
過沒幾夜,靳北海眼上綁著一條眼罩,一身簡單裝扮出現在書房窗櫺上,靳北墨歪頭看他。
他把一個盒子丟到靳北墨桌上。
然後扯下眼罩,露出空洞包著滲血紗布的左眼,他指著盒子:「父皇生前留下的邊關龍印,與我一顆眼珠,從今日起,你大璃只剩下鎮遠王,卻再無靳北海。」
靳北墨拿出那塊龍印,看著一塊布包著的東西,冷笑了下就把那東西連盒子丟進了火爐之中。
万俟司命蒼白著臉看他:「去了他國,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留在大璃,爺也什麼都不是。」靳北海笑著戴上眼罩,頭也不回的走了。
之後一騎商隊出發。
靳北海帶著願意跟他走的屬下離開了大璃,留下了一只眼,跟一把破碎的刀,還有一場流傳千古的傳說。
靳北海離開月餘後,万俟司命那日在宮中賞花,靳北墨從後出現,伸手摒退了護衛與宮女,與他一同賞花。
「這是你出生那年,宮中種下的西域玫瑰,有白有紅,難養的很。」靳北墨捻起一朵,刺傷了他的手,血滴落在白色花瓣上,
万俟司命看了一驚,連忙拿出帕子替他止血。
靳北墨垂著眼看著万俟司命的動作,低頭在他耳邊輕問:「你是不是很後悔攛掇朕與北海?」
他一震,抬頭看著靳北墨,靳北墨剛好垂下眼看他。
「攛了朕對他的不信任,掇了他對了朕的不信任,然後--」他伸手勾起万俟司命的髮絲,靠在唇邊親吻。
「就可以試圖賭一把,看他會不會稱王奪帝,發兵起義,奪下這個他應該也有份的天下。」
万俟司命閉上眼,身子有些顫顫晃晃。
「他就是一句看不上你啊。」靳北墨笑著放開他的髮絲,伸手挑著他的下顎,審視著這張蒼白的面容。
「可朕也是一句,看上你啊。」
万俟司命張開眼,虛弱的抽了嘴角:「承蒙聖上愛戴……」
「你太貪心了,想要他、更想要他成王。」靳北墨發出嘖嘖的聲音,搖著頭。
「聖上早已知道,又為何不殺他?讓他走……」万俟司命困難的吞嚥著口水說話。
「朕在你心中真的無情到,連故人都不能留嗎?」靳北墨皺著眉,笑得有些難看。
「聖上連自己的老師都能殺,又為什麼不能殺一個對王位有所覬覦的將軍?更別提他還握著龍印虎符,他才是這個大璃原本的王!」万俟司命吼了出來,雙眼泛紅。
「因為朕的這個天下是他打下來的,這個國、這整個國啊……」他低頭在万俟司命的耳上親吻,低聲說著:「只有你,是朕自己硬要留下的。」
万俟司命雙目瞪紅,握著扇子的手顫抖著。
「拔扇,殺了朕,你就自由了。」靳北墨往後退,攤開手看著他。
當年、當年。
他是個假太子,先皇有先見之明,認為他沒有能力成就天下,但又不希望真正有能力的靳北海會死於後宮那群比男人還可怕的女人之手下。
於是立了他當太子,只是把龍印傳給了靳北海,可靳北海對大璃沒有半點興趣,他只是守著他們三、守著這個家。
他繼位後,殺首輔,是因為首輔意欲操控他,成為半個攝政王。
先皇在世時就說過,越是聰明的人,就越危險,越是無欲無求的人,就越有野心。
首輔發現操控不了他便想反了他,他於是下了殺令,一家滅門。
只留下万俟司命接任首輔之位,這是他跟靳北海爭執了一晚上才掙來的,不然靳北海可是早就想直接擰了万俟司命的脖子。
万俟司命白著臉看著眼前的男人。
當年他們三人玩鬧,跌倒了、傷著了,怎樣了都是靳北海揹著他走的,爹曾說過靳北海才是那個真正能成王的。
可登基的卻是靳北墨。
他拔出摺扇中藏著的一把小刀。
「殺了聖上,司命還能活嗎?」他落淚笑著。
「花園你是比誰都還熟的,狗洞沒封,外頭有人接應,朕都幫你想好好了。」靳北墨笑著望他。
他的手又抖了一下。
當年也是這般,他想偷溜,靳北墨做狗讓他踩在腳下爬牆,他不想寫作業,靳北墨找來太醫幫他裝病。
可他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聖上就是沒想到……司命這一生看著的人都是靳北海--」
「就是想到了,才不能讓你這樣做。」靳北墨將手放在袖子裡,吐了口氣。
「他沒坐上這個位子,想殺的是你,真坐上這個位子,第一個殺的也是你。」
「他就這麼恨司命……」
「不是恨你,是因為你該死。」靳北墨看著恍惚的万俟司命,這是怎麼能啊、怎能啊,這般疼著的感覺。
你不該覬覦天下,不該覬覦他,不該覬覦你與他之間。
「那聖上為什麼不殺了司命?」万俟司命轉著手上的短刀問著他。
「不就是因為一句看上你嗎?」靳北墨笑著看他。
万俟司命的手停了,他笑著往前走,短刀重新握回手上,靳北墨看著眼前的男人那張染著狂亂的面容靠近。
腰腹一熱,他垂下眼,看著那把短刀沒進自己的側腰,他嗆了下,按著傷口,身軀有些搖晃。
万俟司命放開手,伸手在靳北墨的袍上擦了擦手,然後一把扯開自己的冠,髮絲散開,他雙目通紅、伸手在靳北墨的臉上畫了一隻烏龜。
「墨哥哥,你到底還是錯看了司命。」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靳北墨卻只是抬手往他眼旁蹭了下,笑著搖頭:「沒看錯,我從來沒看錯人。」
他笑瞇了眼,伸手往人的額上輕點了兩下,然後便因為疼痛而跪了下來,他按著腰腹,唇角勾著笑,像是懷念起當年那個抬頭看他與靳北海的娃兒。
他沒看錯任何人,沒看錯靳北海,也沒看錯那個自始至終以為自己無欲無求,卻妄想天下的首輔大人。
對了,他開口喊殺的時候,万俟令書正在他身邊呢。
那個詫異又不可置信的面容,那個被拖出去時還想開口說自己沒有錯的表情,那個--連開口求朕放過都未沒有開口的,他的老師呵。
「墨哥哥,再見。」
靳北墨皺著眉,看著那散著一頭髮絲的男人蒼白著面容與唇,啟聲對他告別,他在意識矇矓、視界陷入黑暗以前,看著那白衣書生轉身,
斑駁灑下的血花暈染了他的眼,如同小時的他一樣,總是跑在最前頭鑽了狗洞。
靳北墨伸出手,想抓住那飛舞的衣袂,只是錯手落下,衣袂隨著跑動揚起,万俟司命從此離開了靳北墨的世界。
待他醒來,已回到寢宮之中,枕在華被之上,望著架高的宮堂。
身邊燃著裊裊的燭火,還有藥香,他撐起身子,身邊的隨侍太監前來扶他,他接過藥碗,吹了口氣。
「啟稟聖上,已經派人去追逆賊了。」
「哪來的逆賊?」
「万俟司命。」
靳北墨的手頓了一下,他抿了一口湯藥,閉上眼嘆了氣。
「他不是逆賊,倒也不是忠臣……罷了、把派出去的人喊回來,就這樣吧。」
「但、聖上……戰神走了、首輔也……」
靳北墨啜著湯藥,低吟了生,張開眼側頭望那隨侍:「朕還活著。」
「……是。」
「下去。」他把藥碗放下,閉上眼往後靠,隨侍端著碗便退下了。
門關上的聲響起,靳北墨微微張開雙眼,手按著腰側的傷,又閉上了眼,疲累地將身子往下滑,躺在玉床之上,寢著玉枕。
身子越感沉重,夢的--
不過只是一場太平盛世,三人同笑,攜手同遊的畫面。
到底,自己也看錯了自己。
他原以為只要順著万俟司命的計畫做,把靳北海逼宮了,司命就能認清靳北海的性子。
不過就輸了一場局。
他贏了天下。
輸了兄弟,輸了愛著的那個人。
天真呵。
『把這帶走吧。』
『……這是?』
『大璃的軍事佈置圖。』
『你真打算讓我叛國?』
『如果哪天朕沒資格當皇帝了,這個國不要也罷。』
『……可我要這幹嘛?』
『拿去娶媳婦吧。』
『那你呢?』
『朕……還有大璃呢。』
『司命呢?』
靳北海張開眼睛,想起當日離開前,靳北墨找了他喝酒,給了他大璃的軍事佈置圖,他反問了那個問題。
可靳北墨卻只是微笑,握著玉杯,看著杯底倒映的月牙,卻沒有回他那個問題。
他到了這裡後才聽說,万俟司命傷了大璃帝王,逃了。
「靳北海?」武久揉著眼睛撐起身子,他頸側上都是被咬出的紅痕與牙印,搭著軟軟散落於肩頭的烏黑髮絲,配上武久一臉剛睡醒的嬌憨模樣,
妖孽異常。
「吵醒你了?」靳北海揉揉武久的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有心事。」武久又被壓回他胸膛上,悶聲問著。
「想起以前在大璃的事情。」
「我前幾日在馬場遇到一個,身上有你酒味的書生。」
靳北海渾身一僵,張大了眼睛,卻發不出聲音來。
「他想過來與我搭話,不過他的扇子裡有鐵的味道,所以我沒讓他靠近我……」
靳北海鬆了口氣,皺起眉。
「他看著我很久,最後搖著扇子走了。」武久抬頭看他,有些瞇起眼睛。
「你在大璃的姘頭?」
「……爺從來沒看上他過。」靳北海啞聲開口。
「那你眼睛肯定有毛病。」
「瞎了,可腦子正常的,這不就是看上你了嗎?」靳北海側身,一把將人壓在床上,武久張大眼睛看著他貼近的臉。
他抬起手摸著靳北海的臉,沿著線條往眼窩那邊摸去,皺著眉摸上左眼的傷,低聲問著:「為什麼?」
「作戲。」靳北海笑著,低頭往武久頸子上咬去。
武久瞇起眼睛,伸手扯著靳北海的頭髮,悶哼了聲:「為什麼你知道我說的人是誰?」
「……就是知道。」靳北海無賴的笑著,在武久的胸上又舔又咬的。
武久哼了好幾聲,手握著男人的肩膀,皺起眉低吟:「滾啊,我不要了。」
靳北海發出低沉的笑聲,帶著厚繭的大掌沿著武久纖瘦的腰身往下撫摸,滑過腿間,輕觸著頹軟的男性欲望,最後一把滑進昨日被他疼愛透徹的私處。
指尖一探,武久輕喘,靳北海的長指緩緩揉開穴口,感覺一股濕熱,他笑著將長指探入,武久顫著握住了靳北海的手臂。
「濕的。」
「渾帳、那是你--」
「我的。」靳北海在他耳邊低語,笑著。
味道。武久皺著眉,看著男人過分的抬起手,那粗厚的掌心、有著厚繭的指腹上沾染著白濁。
敏感的他,鼻間一間蔓延著靳北海的味道。
靳北海身上有酒味,是大璃特有的一種酒,也是靳北海極愛、捨不得喝的酒。
他身上也有血味、混和著酒味,便成了一種獨特屬於他的味道。
武久一向討厭人的氣味,除了自家家人以外,但是太濃厚的氣味他也厭惡。
「分神了?」靳北海掌心托起他的後腰,讓兩人下身更加貼近,武久低喘一聲,幾乎可以感覺到貼著自己的那方碩熱。
昨日折騰的……今日怎麼還能這麼……武久害臊的紅了臉,那染上臉頰的紅只是讓他那張面容更顯嬌豔,靳北海的眸色也因此更深了。
「武小久,看爺。」靳北海的聲音很低,與他耳鬢廝磨、歡愛過後的嗓音更低了一些,還帶著一些啞,總讓他耳根發熱。
尤其是他喊著他武小久時的……武久抬起眼,那眼中有著水霧,眉頭微皺,看的靳北海是一股火氣就往下身衝,真想直接胡攪蠻纏的先上了再說啊……
靳北海抬手撫上他的臉,沾染著濃厚氣味的指尖在他臉頰蹭著,武久只覺得焦躁,伸手在人的手臂上輕撓。
「你就是、看上美人……」武久悶聲,爪子在他堅硬手臂上爬過,靳北海發出低笑,手指順開他沾黏在臉上的髮絲。
「爺看上的是你,不是美人,真要美人,你妹妹那才叫美人。」靳北海低頭往人胸口親吻,武久輕吟,指尖使力抓著人的肩肉。
他說的對,真要說美人,武蒔那才叫貨真價實的美人。
他不過只是一個像了武常要的么子,長著一張騙人的面容,行著唬人的手段,沾得全是哥哥們跟爹的光。
「只是想跟你過日子。」靳北海吻著他的心口,將人整個攔腰抱起,讓武久坐在自己大腿上,姿勢曖昧。
武久散著髮絲,身上掛著半件單衣,半垂著眼抱著靳北海的頸子,覺得自己身子一股熱,但離開被窩的背上又有些涼意。
靳北海雙手在人背上遊走,沿著他嶙峋的脊背而下,最後搭到了臀上,稍一按壓揉弄,武久就喘了口氣,將自己的身子更往靳北海身上送去。
「別……」
「太瘦了,吃胖點。」
武久哼哼兩聲,在人頸窩上蹭了兩下。
他對味道敏感,自幼就不太愛撒嬌,大了更是個性使然,不容許自己輕言放縱,久之也就形成一個固執的個性。
靳北海的味道他不討厭,聞久了倒有些習慣,更多的是--
他很疼他。
武久閉上眼,在人頸子上咬了幾口。
靳北海笑著將他的臀分開,垂眼看著那昨夜被疼愛的入口正緩緩流出他射入的白濁時,他只覺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男人啊、終究是隱忍不住的。
他圈著起武久的腰抬起,挺起的昂藏就這樣頂在武久的身下,武久才要開口,就覺得自己的下身被一股力量撐開。
昨夜放縱,今日已經沒那麼疼痛了,但被撐開的感覺卻還是讓他不免皺起了眉頭,張著嘴喘氣,直到靳北海的碩物整根沒入,他才吐出一口氣來,
眼角帶淚的看著靳北海。
靳北海摸著他的臉,吻上唇。
他輕聲抗議:「……疼。」
「辛苦你了,等等讓你舒服。」靳北海調整了一下姿勢,就著跪姿,讓武久整個人跨坐在自己腿上,武久喘著氣,抓著靳北海的髮絲低吟。
靳北海伸手往前一摸,握住了那正頂著自己小腹的武久慾望,稍微揉弄了下,武久就張著嘴巴發出輕喘,含著淚瞪了靳北海一眼。
靳北海輕笑了聲,扶著他腰開始動了起來。
一下又一下的輕抽慢送,武久只感覺體內那撐著自己的傢伙開始動了起來,他抿著唇,本想隱忍,靳北海的每一次頂弄卻讓他忍不下去,總是張開了嘴,
發出如小貓般的嗚咽聲音,男人、男人這樣喊真的是太糟糕了--
「別遮、喊出來,爺喜歡聽。」靳北海側頭咬住他遮著唇的手,有些刻意的笑著,武久的手被咬著,氣的就往人臉上抽,
這一巴掌卻是沒什麼力道的貼到了他的臉上,靳北海蹭了下武久的掌心,用唇磨了一下,故意伸舌舔一口,武久一顫,身子便緊了,這一緊--
就換靳北海發出聲音了。
他悶哼一聲,皺起了眉,那聲低喘、讓武久眨著眼看他。
「你……」也會喘?
「武小久,爺正被你夾著呢,能不喘嗎?」靳北海長年征戰,講話粗慣了,平時是不太愛說話,不過現在正對著自己看上的人呢,怎能不說渾話?
尤其是這人還用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瞅著他看似的,這是要尋常男人怎麼忍得?
武久覺得自己有點快瘋了。
他也是個男人、也有慾望,也曾經自瀆過,但從沒有這麼親密的跟另一個男人--不、別說男人了,連女人他都沒有。
這麼親密的跟一個人這樣互相擁抱、蹭動,甚至是被進入的--
「啊、靳北海--」武久趴在男人的肩膀發出低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耳邊傳來的是因為抽出送入而連動的水聲,還有每次挺入時,靳北海的身子頂撞到自己後臀時發出的肉體撞擊聲。
帶著靳北海的輕喘,他的低吟,更多更多的是--
他們彼此的氣味。
「武小久,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對爺動心?」靳北海忽然停下了動作,看著喘氣不已、半掛在他身上,正因為停下動作而難耐皺眉的武久。
他扭著腰,試圖把自己疼痛的慾望更往人小腹上蹭。
「說說?」靳北海哄著他,貼著他的臉輕問著。
武久喘著氣,讓自己穩定下來,抱著靳北海的肩膀,帶著哭音說著:「那種事情、為什麼要問啦--」
「如果、真的討厭你……那酒、才不會--啊、靳北海--」他焦躁到咬起了男人的肩膀。
靳北海喘了口氣後又開始挺動自己的身子,他唇角勾著笑意,聽著武久斷斷續續的低吟。
說的也是,如果真的討厭我。
那武久才不會親自送武家親釀的酒上門給他。
他武久,最討厭的就是酒臭味。
唉,折騰呢。
靳北海無奈的吻著武久的額心,歡愛是件耗損彼此體力的事情,可他不覺得累,等到回過神來,他將白濁再度往武久的體內射時,武久已經癱了。
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慾望,頂端拔出時,還勾了一些濁液,緩緩的從武久的穴中流出,他的小腹上也沾滿了武久射在上頭的液體,他笑著看武久朦朧的表情。
下了床擰了帕子,把武久跟自己都清了乾淨,這才把被子蓋到武久身上。
他穿好衣服出房門時,天已經大亮了。
他去到貨場準備幫忙時,武參已經把事情都弄得差不多,而且一臉促狹地看著他。
「未拜堂就先開葷,感覺如何?」
「你是被你弟踹上癮了嗎?」靳北海咬著一根稻草桿,挑眉看他。
武參發出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啊!兄弟,我家武久以後就拜託你了!」
「我不是你兄弟。」
「是!弟媳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來到馬場要找人的武肆看著武參從他面前呈現拋物線的飛了過去,而遠方是正收拳的靳北海。
他挑眉,揉了揉耳朵,嘆了口氣:「人笨真心沒藥醫。」
靳北海冷著一張臉往他這邊走來,撇了下唇,冷聲說著:「人賤才是真正沒藥醫。」
武肆無奈笑了下,他又揉揉耳朵,似笑非笑的看著靳北海:「唉,弟媳這幾日可攸著點,體力留著在拜堂那天用吧。」
靳北海回頭冷笑看他:「四哥省得關心,把關心用在你家那小娘子身上吧。」
武肆笑著看人離開,搖了搖頭:「嘛。」
武參這時爬了起來,過來搭住武肆的肩膀,笑咧咧的:「這靳北海脾氣真大。」
「是你惹了他的逆鱗。」武肆把單子往武參身上一摔,沒好氣的看他。
武參聳聳肩,笑著接過單子,若無其事地開口:「最近老是有個傢伙跟著小久。」
「那是大璃首輔,万俟司命。」武陸從另一邊走來,聽見他們在聊什麼,也靠了過來湊熱鬧。
「你知道是誰?」
「小六可是情報通,會不知道?」武肆笑著看人。
「幾個月前,就是妹夫剛回來時,大璃聖上被人刺殺,雖然消息已經封鎖了,但刺殺他的人就是那個首輔。」武陸淡然的說著。
「大璃是一個怎樣的概念啊,將軍離家出走、首輔捅了聖上?」武參撇唇。
「他跟著小久幹什麼?」武肆抓到重點,抬手問著。
「天知道,搞不好他曾經暗戀靳北海,那個聖上卻迷戀著他不讓他跑來我們這兒找靳北海,於是他就捅了那個倒楣的皇帝一刀,偷跑出大璃來我們這兒投靠靳北海,誰知道靳北海已經嫁人了,他心生妒恨於是想找上我們家小久談判之類的也說不定?。」武參撇唇,笑了幾聲。
「人間悲劇嗎?別開玩笑了。」武陸笑了一聲,擺擺手走了。
武肆也搖頭,看著武參:「你打算怎麼辦?」
「嗯?不怎麼辦,那是前幾天的事情,這幾天倒沒見到他了。」
「還是忙著成親的事情吧,終究是要再娶媳婦了。」武肆嘆了口氣,轉身去忙了。
武參摸了下下巴,也聳聳肩,跟著聳聳的去幫大哥的忙了。
城中茶棧內,万俟司命坐在角落的一處位子飲酒。
靳北海冷著臉把酒甕放到桌上,坐了下來。
他抬頭虛弱的笑著:「海哥哥。」
「要嘛走,要嘛死。」靳北海冷聲,沒有留半點餘情的開口。
「我只是來看看你。」万俟司命抬頭看著他,靳北海卻別開了眼。
「看完了?」
「順便來看看你要嫁給一個怎樣的男人。」万俟司命有些咬牙切齒的說著那字嫁,他緊握著雙手,抬起頭又想說些什麼時。
武久白著臉站在靳北海身邊開口:「就是小爺這樣的男人,看夠了?」
武久那艷然的面容出現,茶棧中就沒了太多聲響,他與万俟司命那天生的文人氣質不同,終究只能用絕色來形容武久那張臉。
更別提那一身與生俱來的奇異氣質。
「長得真漂亮。」万俟司命笑著。
「承蒙讚謬。」武久倒是一點笑都不想賣。
「海哥哥就是被你這張臉給矇了眼吧?」
「他就算瞎了眼,腦子也沒廢掉。」想跟小爺比口舌?笑話!從小就在武家吵架吵大的,他可從沒有吵輸人過。
「憑什麼啊,海哥哥。」万俟司命露出了一個哭還難看的笑臉,看著低頭喝酒的靳北海。
靳北海看著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武久,最後嘆了口氣,把酒乾了,起身摟著武久的腰身,低頭看万俟司命,皺眉開口:
「就憑一句看上。」
說完他就摟著武久走了,武久還想嚷,被靳北海一個眼神給看到閉嘴了。
万俟司命垮著肩膀,看著那桌上的空酒甕,極其無奈的笑了。
他留下了大璃的酒,從此捨了大璃的身份,再也不是大璃人。
「憑什麼啊……」万俟司命笑著遮住臉,恍惚搖首。
那邊靳北海拉著武久走,走著走著乾脆抱起了武久,他瞇眼瞪著他問著:「腰不疼了?能下地了?」
「哼!你以為小爺想來嗎?要不是怕你怎麼了我還不願意來!」
「我能還怎麼?」
「能怎麼的多著了!」
武久甩頭,靳北海沒奈的笑了幾聲,抱著人回去了。
「再過半月,就要拜堂了。」靳北海把人放在鞦韆上,低頭看他,武久抬眼,哼了他一聲。
「到時就要嫁我了,先喊聲相公來聽聽。」
靳北海笑瞇了眼,低下頭在他耳邊靠著輕喊:「久相公。」
武久渾身一麻,抓著人肩膀的衣服,紅透了臉。
「換你喊聲娘子來聽聽?」靳北海笑著看他,武久開口、卻發不出聲音,看著他的臉許久後--
武久才垂下了眼,湊上去在他唇上輕輕吻著,在吻中、在酒香中、在靳北海的懷裡。
他輕聲開口。
「娘子。」
不過就是一聲。
娘子。
※
靳北海X武久。
※
他再也不想回去的那個地方。
其實也沒那麼糟糕透頂,只是--
靳北海摟著睡著的武久,看著武久窩在他懷裡沉睡的模樣,淡淡的呼吸聲、心跳聲。
如果這就是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他又為什麼要回去試圖爭一些本來就不屬於他的東西呢?
他閉上眼。
當年他是大璃戰神之子,太子尚年幼,與首輔之子兩個總是追著他的屁股後頭跑。一個小霸王帶著兩個奶娃娃,首輔之子的万俟司命還沒辦法好好走路呢。
他父親是王爺之一,聖上胞兄,為大璃奉獻一生,犧牲了自己、成就了天下。
手握兵符立於關口,擋內憂外患,為聖上平定家國。
可惜國亂難平。
靳北墨繼位成皇帝後,万俟司命接任首輔之位,而他靳北海--
自然成了大璃新任瘋狗,接下虎符,為大璃保家衛國。
本來應該,是一直就這樣下去,然後找個女人結婚生子,傳承下去,而自己與父親一樣戰死沙場,為國效命的。
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是万俟司命看他的眼神不對,還是靳北墨看他的眼神不對。
他也說不上來。
只是知道那一年,外患集結,他大璃與鄰近幾個國家告急。
最危險的那一仗,本國集結大軍一併抵禦,他成了大璃國史上最著名的瘋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他渾身是傷的回到皇宮,靳北墨只是用一種很深沉的眼神盯著他看。
他在他的眼中看見了不信任。
靳北海笑了,揚揚唇,覺得自己拚死拚活了那麼多年也毫無意義了。
戰事平後,他就成了一個閒散將軍,整日喝酒。
靳北墨也不管他,反正對這個皇帝而言,他只是他養在邊關的一隻狗。
之後嚴霄輾轉來到大璃,認識了他這個閒散將軍,說想牽一條商路回國。
靳北海本來只是聽聽而已,不過聽著聽著、覺得這個口中說著夢想,也實際去做的男人也許可信,他便花了一些時間,陪在嚴霄身邊。
四年一過,終於周遭的商線都牽成了,只要把大璃這條路拉回他們國家就可以了。
靳北海上奏,他發現靳北墨看他的眼神更森寒了。
衝著那個森寒的眼神,他笑了。
當夜,他去了書房。
万俟司命也在,他們看著他,許久,他把虎符丟到靳北墨的桌上,開口:「我要跟嚴霄走,將軍位、王位,我都不要。」
你他娘的不就是怕我瘋狗哪天反咬你一口,坐上那張龍椅嗎?靳北海冷笑,在心底想著。
他是可以啊,他是有能力啊,但他娘的他就是不想啊--
那張燙金的椅子,會咬人。
靳北墨雙手交握,下巴靠在其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塊虎符。
万俟司命垂下了雙眼沉思許久,摺扇朝他一指,冷聲開口:「你生是大璃的人、死是大璃的鬼,莫不是想叛國吧?」
「我大可以直接逆了。」靳北海笑了,那笑帶著狂、帶著傲、帶著殺。
「万俟司命,爺就是一句看不上你。」靳北海冷笑。
靳北墨瞇起了眼睛,看万俟司命握著摺扇的手都用力到指節泛白了。
「朕可准你離開,但可不准本朝鎮遠王離去。」靳北墨瞇著眼睛看他,万俟司命詫異的轉頭,開口要說,卻被靳北墨抬手制止了。
「如你所願。」靳北海笑著點頭。
隔日早朝時,一匹快馬傳了消息進宮。
靳北海狩獵時遭獸所害,一只眼睛傷被抓殘了,現在命在旦夕,太醫院竭盡心力所救,命最後是保住了,但鎮遠王恐怕再也不能上戰場了。
過沒幾夜,靳北海眼上綁著一條眼罩,一身簡單裝扮出現在書房窗櫺上,靳北墨歪頭看他。
他把一個盒子丟到靳北墨桌上。
然後扯下眼罩,露出空洞包著滲血紗布的左眼,他指著盒子:「父皇生前留下的邊關龍印,與我一顆眼珠,從今日起,你大璃只剩下鎮遠王,卻再無靳北海。」
靳北墨拿出那塊龍印,看著一塊布包著的東西,冷笑了下就把那東西連盒子丟進了火爐之中。
万俟司命蒼白著臉看他:「去了他國,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留在大璃,爺也什麼都不是。」靳北海笑著戴上眼罩,頭也不回的走了。
之後一騎商隊出發。
靳北海帶著願意跟他走的屬下離開了大璃,留下了一只眼,跟一把破碎的刀,還有一場流傳千古的傳說。
靳北海離開月餘後,万俟司命那日在宮中賞花,靳北墨從後出現,伸手摒退了護衛與宮女,與他一同賞花。
「這是你出生那年,宮中種下的西域玫瑰,有白有紅,難養的很。」靳北墨捻起一朵,刺傷了他的手,血滴落在白色花瓣上,
万俟司命看了一驚,連忙拿出帕子替他止血。
靳北墨垂著眼看著万俟司命的動作,低頭在他耳邊輕問:「你是不是很後悔攛掇朕與北海?」
他一震,抬頭看著靳北墨,靳北墨剛好垂下眼看他。
「攛了朕對他的不信任,掇了他對了朕的不信任,然後--」他伸手勾起万俟司命的髮絲,靠在唇邊親吻。
「就可以試圖賭一把,看他會不會稱王奪帝,發兵起義,奪下這個他應該也有份的天下。」
万俟司命閉上眼,身子有些顫顫晃晃。
「他就是一句看不上你啊。」靳北墨笑著放開他的髮絲,伸手挑著他的下顎,審視著這張蒼白的面容。
「可朕也是一句,看上你啊。」
万俟司命張開眼,虛弱的抽了嘴角:「承蒙聖上愛戴……」
「你太貪心了,想要他、更想要他成王。」靳北墨發出嘖嘖的聲音,搖著頭。
「聖上早已知道,又為何不殺他?讓他走……」万俟司命困難的吞嚥著口水說話。
「朕在你心中真的無情到,連故人都不能留嗎?」靳北墨皺著眉,笑得有些難看。
「聖上連自己的老師都能殺,又為什麼不能殺一個對王位有所覬覦的將軍?更別提他還握著龍印虎符,他才是這個大璃原本的王!」万俟司命吼了出來,雙眼泛紅。
「因為朕的這個天下是他打下來的,這個國、這整個國啊……」他低頭在万俟司命的耳上親吻,低聲說著:「只有你,是朕自己硬要留下的。」
万俟司命雙目瞪紅,握著扇子的手顫抖著。
「拔扇,殺了朕,你就自由了。」靳北墨往後退,攤開手看著他。
當年、當年。
他是個假太子,先皇有先見之明,認為他沒有能力成就天下,但又不希望真正有能力的靳北海會死於後宮那群比男人還可怕的女人之手下。
於是立了他當太子,只是把龍印傳給了靳北海,可靳北海對大璃沒有半點興趣,他只是守著他們三、守著這個家。
他繼位後,殺首輔,是因為首輔意欲操控他,成為半個攝政王。
先皇在世時就說過,越是聰明的人,就越危險,越是無欲無求的人,就越有野心。
首輔發現操控不了他便想反了他,他於是下了殺令,一家滅門。
只留下万俟司命接任首輔之位,這是他跟靳北海爭執了一晚上才掙來的,不然靳北海可是早就想直接擰了万俟司命的脖子。
万俟司命白著臉看著眼前的男人。
當年他們三人玩鬧,跌倒了、傷著了,怎樣了都是靳北海揹著他走的,爹曾說過靳北海才是那個真正能成王的。
可登基的卻是靳北墨。
他拔出摺扇中藏著的一把小刀。
「殺了聖上,司命還能活嗎?」他落淚笑著。
「花園你是比誰都還熟的,狗洞沒封,外頭有人接應,朕都幫你想好好了。」靳北墨笑著望他。
他的手又抖了一下。
當年也是這般,他想偷溜,靳北墨做狗讓他踩在腳下爬牆,他不想寫作業,靳北墨找來太醫幫他裝病。
可他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聖上就是沒想到……司命這一生看著的人都是靳北海--」
「就是想到了,才不能讓你這樣做。」靳北墨將手放在袖子裡,吐了口氣。
「他沒坐上這個位子,想殺的是你,真坐上這個位子,第一個殺的也是你。」
「他就這麼恨司命……」
「不是恨你,是因為你該死。」靳北墨看著恍惚的万俟司命,這是怎麼能啊、怎能啊,這般疼著的感覺。
你不該覬覦天下,不該覬覦他,不該覬覦你與他之間。
「那聖上為什麼不殺了司命?」万俟司命轉著手上的短刀問著他。
「不就是因為一句看上你嗎?」靳北墨笑著看他。
万俟司命的手停了,他笑著往前走,短刀重新握回手上,靳北墨看著眼前的男人那張染著狂亂的面容靠近。
腰腹一熱,他垂下眼,看著那把短刀沒進自己的側腰,他嗆了下,按著傷口,身軀有些搖晃。
万俟司命放開手,伸手在靳北墨的袍上擦了擦手,然後一把扯開自己的冠,髮絲散開,他雙目通紅、伸手在靳北墨的臉上畫了一隻烏龜。
「墨哥哥,你到底還是錯看了司命。」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靳北墨卻只是抬手往他眼旁蹭了下,笑著搖頭:「沒看錯,我從來沒看錯人。」
他笑瞇了眼,伸手往人的額上輕點了兩下,然後便因為疼痛而跪了下來,他按著腰腹,唇角勾著笑,像是懷念起當年那個抬頭看他與靳北海的娃兒。
他沒看錯任何人,沒看錯靳北海,也沒看錯那個自始至終以為自己無欲無求,卻妄想天下的首輔大人。
對了,他開口喊殺的時候,万俟令書正在他身邊呢。
那個詫異又不可置信的面容,那個被拖出去時還想開口說自己沒有錯的表情,那個--連開口求朕放過都未沒有開口的,他的老師呵。
「墨哥哥,再見。」
靳北墨皺著眉,看著那散著一頭髮絲的男人蒼白著面容與唇,啟聲對他告別,他在意識矇矓、視界陷入黑暗以前,看著那白衣書生轉身,
斑駁灑下的血花暈染了他的眼,如同小時的他一樣,總是跑在最前頭鑽了狗洞。
靳北墨伸出手,想抓住那飛舞的衣袂,只是錯手落下,衣袂隨著跑動揚起,万俟司命從此離開了靳北墨的世界。
待他醒來,已回到寢宮之中,枕在華被之上,望著架高的宮堂。
身邊燃著裊裊的燭火,還有藥香,他撐起身子,身邊的隨侍太監前來扶他,他接過藥碗,吹了口氣。
「啟稟聖上,已經派人去追逆賊了。」
「哪來的逆賊?」
「万俟司命。」
靳北墨的手頓了一下,他抿了一口湯藥,閉上眼嘆了氣。
「他不是逆賊,倒也不是忠臣……罷了、把派出去的人喊回來,就這樣吧。」
「但、聖上……戰神走了、首輔也……」
靳北墨啜著湯藥,低吟了生,張開眼側頭望那隨侍:「朕還活著。」
「……是。」
「下去。」他把藥碗放下,閉上眼往後靠,隨侍端著碗便退下了。
門關上的聲響起,靳北墨微微張開雙眼,手按著腰側的傷,又閉上了眼,疲累地將身子往下滑,躺在玉床之上,寢著玉枕。
身子越感沉重,夢的--
不過只是一場太平盛世,三人同笑,攜手同遊的畫面。
到底,自己也看錯了自己。
他原以為只要順著万俟司命的計畫做,把靳北海逼宮了,司命就能認清靳北海的性子。
不過就輸了一場局。
他贏了天下。
輸了兄弟,輸了愛著的那個人。
天真呵。
『把這帶走吧。』
『……這是?』
『大璃的軍事佈置圖。』
『你真打算讓我叛國?』
『如果哪天朕沒資格當皇帝了,這個國不要也罷。』
『……可我要這幹嘛?』
『拿去娶媳婦吧。』
『那你呢?』
『朕……還有大璃呢。』
『司命呢?』
靳北海張開眼睛,想起當日離開前,靳北墨找了他喝酒,給了他大璃的軍事佈置圖,他反問了那個問題。
可靳北墨卻只是微笑,握著玉杯,看著杯底倒映的月牙,卻沒有回他那個問題。
他到了這裡後才聽說,万俟司命傷了大璃帝王,逃了。
「靳北海?」武久揉著眼睛撐起身子,他頸側上都是被咬出的紅痕與牙印,搭著軟軟散落於肩頭的烏黑髮絲,配上武久一臉剛睡醒的嬌憨模樣,
妖孽異常。
「吵醒你了?」靳北海揉揉武久的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有心事。」武久又被壓回他胸膛上,悶聲問著。
「想起以前在大璃的事情。」
「我前幾日在馬場遇到一個,身上有你酒味的書生。」
靳北海渾身一僵,張大了眼睛,卻發不出聲音來。
「他想過來與我搭話,不過他的扇子裡有鐵的味道,所以我沒讓他靠近我……」
靳北海鬆了口氣,皺起眉。
「他看著我很久,最後搖著扇子走了。」武久抬頭看他,有些瞇起眼睛。
「你在大璃的姘頭?」
「……爺從來沒看上他過。」靳北海啞聲開口。
「那你眼睛肯定有毛病。」
「瞎了,可腦子正常的,這不就是看上你了嗎?」靳北海側身,一把將人壓在床上,武久張大眼睛看著他貼近的臉。
他抬起手摸著靳北海的臉,沿著線條往眼窩那邊摸去,皺著眉摸上左眼的傷,低聲問著:「為什麼?」
「作戲。」靳北海笑著,低頭往武久頸子上咬去。
武久瞇起眼睛,伸手扯著靳北海的頭髮,悶哼了聲:「為什麼你知道我說的人是誰?」
「……就是知道。」靳北海無賴的笑著,在武久的胸上又舔又咬的。
武久哼了好幾聲,手握著男人的肩膀,皺起眉低吟:「滾啊,我不要了。」
靳北海發出低沉的笑聲,帶著厚繭的大掌沿著武久纖瘦的腰身往下撫摸,滑過腿間,輕觸著頹軟的男性欲望,最後一把滑進昨日被他疼愛透徹的私處。
指尖一探,武久輕喘,靳北海的長指緩緩揉開穴口,感覺一股濕熱,他笑著將長指探入,武久顫著握住了靳北海的手臂。
「濕的。」
「渾帳、那是你--」
「我的。」靳北海在他耳邊低語,笑著。
味道。武久皺著眉,看著男人過分的抬起手,那粗厚的掌心、有著厚繭的指腹上沾染著白濁。
敏感的他,鼻間一間蔓延著靳北海的味道。
靳北海身上有酒味,是大璃特有的一種酒,也是靳北海極愛、捨不得喝的酒。
他身上也有血味、混和著酒味,便成了一種獨特屬於他的味道。
武久一向討厭人的氣味,除了自家家人以外,但是太濃厚的氣味他也厭惡。
「分神了?」靳北海掌心托起他的後腰,讓兩人下身更加貼近,武久低喘一聲,幾乎可以感覺到貼著自己的那方碩熱。
昨日折騰的……今日怎麼還能這麼……武久害臊的紅了臉,那染上臉頰的紅只是讓他那張面容更顯嬌豔,靳北海的眸色也因此更深了。
「武小久,看爺。」靳北海的聲音很低,與他耳鬢廝磨、歡愛過後的嗓音更低了一些,還帶著一些啞,總讓他耳根發熱。
尤其是他喊著他武小久時的……武久抬起眼,那眼中有著水霧,眉頭微皺,看的靳北海是一股火氣就往下身衝,真想直接胡攪蠻纏的先上了再說啊……
靳北海抬手撫上他的臉,沾染著濃厚氣味的指尖在他臉頰蹭著,武久只覺得焦躁,伸手在人的手臂上輕撓。
「你就是、看上美人……」武久悶聲,爪子在他堅硬手臂上爬過,靳北海發出低笑,手指順開他沾黏在臉上的髮絲。
「爺看上的是你,不是美人,真要美人,你妹妹那才叫美人。」靳北海低頭往人胸口親吻,武久輕吟,指尖使力抓著人的肩肉。
他說的對,真要說美人,武蒔那才叫貨真價實的美人。
他不過只是一個像了武常要的么子,長著一張騙人的面容,行著唬人的手段,沾得全是哥哥們跟爹的光。
「只是想跟你過日子。」靳北海吻著他的心口,將人整個攔腰抱起,讓武久坐在自己大腿上,姿勢曖昧。
武久散著髮絲,身上掛著半件單衣,半垂著眼抱著靳北海的頸子,覺得自己身子一股熱,但離開被窩的背上又有些涼意。
靳北海雙手在人背上遊走,沿著他嶙峋的脊背而下,最後搭到了臀上,稍一按壓揉弄,武久就喘了口氣,將自己的身子更往靳北海身上送去。
「別……」
「太瘦了,吃胖點。」
武久哼哼兩聲,在人頸窩上蹭了兩下。
他對味道敏感,自幼就不太愛撒嬌,大了更是個性使然,不容許自己輕言放縱,久之也就形成一個固執的個性。
靳北海的味道他不討厭,聞久了倒有些習慣,更多的是--
他很疼他。
武久閉上眼,在人頸子上咬了幾口。
靳北海笑著將他的臀分開,垂眼看著那昨夜被疼愛的入口正緩緩流出他射入的白濁時,他只覺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男人啊、終究是隱忍不住的。
他圈著起武久的腰抬起,挺起的昂藏就這樣頂在武久的身下,武久才要開口,就覺得自己的下身被一股力量撐開。
昨夜放縱,今日已經沒那麼疼痛了,但被撐開的感覺卻還是讓他不免皺起了眉頭,張著嘴喘氣,直到靳北海的碩物整根沒入,他才吐出一口氣來,
眼角帶淚的看著靳北海。
靳北海摸著他的臉,吻上唇。
他輕聲抗議:「……疼。」
「辛苦你了,等等讓你舒服。」靳北海調整了一下姿勢,就著跪姿,讓武久整個人跨坐在自己腿上,武久喘著氣,抓著靳北海的髮絲低吟。
靳北海伸手往前一摸,握住了那正頂著自己小腹的武久慾望,稍微揉弄了下,武久就張著嘴巴發出輕喘,含著淚瞪了靳北海一眼。
靳北海輕笑了聲,扶著他腰開始動了起來。
一下又一下的輕抽慢送,武久只感覺體內那撐著自己的傢伙開始動了起來,他抿著唇,本想隱忍,靳北海的每一次頂弄卻讓他忍不下去,總是張開了嘴,
發出如小貓般的嗚咽聲音,男人、男人這樣喊真的是太糟糕了--
「別遮、喊出來,爺喜歡聽。」靳北海側頭咬住他遮著唇的手,有些刻意的笑著,武久的手被咬著,氣的就往人臉上抽,
這一巴掌卻是沒什麼力道的貼到了他的臉上,靳北海蹭了下武久的掌心,用唇磨了一下,故意伸舌舔一口,武久一顫,身子便緊了,這一緊--
就換靳北海發出聲音了。
他悶哼一聲,皺起了眉,那聲低喘、讓武久眨著眼看他。
「你……」也會喘?
「武小久,爺正被你夾著呢,能不喘嗎?」靳北海長年征戰,講話粗慣了,平時是不太愛說話,不過現在正對著自己看上的人呢,怎能不說渾話?
尤其是這人還用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瞅著他看似的,這是要尋常男人怎麼忍得?
武久覺得自己有點快瘋了。
他也是個男人、也有慾望,也曾經自瀆過,但從沒有這麼親密的跟另一個男人--不、別說男人了,連女人他都沒有。
這麼親密的跟一個人這樣互相擁抱、蹭動,甚至是被進入的--
「啊、靳北海--」武久趴在男人的肩膀發出低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耳邊傳來的是因為抽出送入而連動的水聲,還有每次挺入時,靳北海的身子頂撞到自己後臀時發出的肉體撞擊聲。
帶著靳北海的輕喘,他的低吟,更多更多的是--
他們彼此的氣味。
「武小久,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對爺動心?」靳北海忽然停下了動作,看著喘氣不已、半掛在他身上,正因為停下動作而難耐皺眉的武久。
他扭著腰,試圖把自己疼痛的慾望更往人小腹上蹭。
「說說?」靳北海哄著他,貼著他的臉輕問著。
武久喘著氣,讓自己穩定下來,抱著靳北海的肩膀,帶著哭音說著:「那種事情、為什麼要問啦--」
「如果、真的討厭你……那酒、才不會--啊、靳北海--」他焦躁到咬起了男人的肩膀。
靳北海喘了口氣後又開始挺動自己的身子,他唇角勾著笑意,聽著武久斷斷續續的低吟。
說的也是,如果真的討厭我。
那武久才不會親自送武家親釀的酒上門給他。
他武久,最討厭的就是酒臭味。
唉,折騰呢。
靳北海無奈的吻著武久的額心,歡愛是件耗損彼此體力的事情,可他不覺得累,等到回過神來,他將白濁再度往武久的體內射時,武久已經癱了。
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慾望,頂端拔出時,還勾了一些濁液,緩緩的從武久的穴中流出,他的小腹上也沾滿了武久射在上頭的液體,他笑著看武久朦朧的表情。
下了床擰了帕子,把武久跟自己都清了乾淨,這才把被子蓋到武久身上。
他穿好衣服出房門時,天已經大亮了。
他去到貨場準備幫忙時,武參已經把事情都弄得差不多,而且一臉促狹地看著他。
「未拜堂就先開葷,感覺如何?」
「你是被你弟踹上癮了嗎?」靳北海咬著一根稻草桿,挑眉看他。
武參發出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啊!兄弟,我家武久以後就拜託你了!」
「我不是你兄弟。」
「是!弟媳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來到馬場要找人的武肆看著武參從他面前呈現拋物線的飛了過去,而遠方是正收拳的靳北海。
他挑眉,揉了揉耳朵,嘆了口氣:「人笨真心沒藥醫。」
靳北海冷著一張臉往他這邊走來,撇了下唇,冷聲說著:「人賤才是真正沒藥醫。」
武肆無奈笑了下,他又揉揉耳朵,似笑非笑的看著靳北海:「唉,弟媳這幾日可攸著點,體力留著在拜堂那天用吧。」
靳北海回頭冷笑看他:「四哥省得關心,把關心用在你家那小娘子身上吧。」
武肆笑著看人離開,搖了搖頭:「嘛。」
武參這時爬了起來,過來搭住武肆的肩膀,笑咧咧的:「這靳北海脾氣真大。」
「是你惹了他的逆鱗。」武肆把單子往武參身上一摔,沒好氣的看他。
武參聳聳肩,笑著接過單子,若無其事地開口:「最近老是有個傢伙跟著小久。」
「那是大璃首輔,万俟司命。」武陸從另一邊走來,聽見他們在聊什麼,也靠了過來湊熱鬧。
「你知道是誰?」
「小六可是情報通,會不知道?」武肆笑著看人。
「幾個月前,就是妹夫剛回來時,大璃聖上被人刺殺,雖然消息已經封鎖了,但刺殺他的人就是那個首輔。」武陸淡然的說著。
「大璃是一個怎樣的概念啊,將軍離家出走、首輔捅了聖上?」武參撇唇。
「他跟著小久幹什麼?」武肆抓到重點,抬手問著。
「天知道,搞不好他曾經暗戀靳北海,那個聖上卻迷戀著他不讓他跑來我們這兒找靳北海,於是他就捅了那個倒楣的皇帝一刀,偷跑出大璃來我們這兒投靠靳北海,誰知道靳北海已經嫁人了,他心生妒恨於是想找上我們家小久談判之類的也說不定?。」武參撇唇,笑了幾聲。
「人間悲劇嗎?別開玩笑了。」武陸笑了一聲,擺擺手走了。
武肆也搖頭,看著武參:「你打算怎麼辦?」
「嗯?不怎麼辦,那是前幾天的事情,這幾天倒沒見到他了。」
「還是忙著成親的事情吧,終究是要再娶媳婦了。」武肆嘆了口氣,轉身去忙了。
武參摸了下下巴,也聳聳肩,跟著聳聳的去幫大哥的忙了。
城中茶棧內,万俟司命坐在角落的一處位子飲酒。
靳北海冷著臉把酒甕放到桌上,坐了下來。
他抬頭虛弱的笑著:「海哥哥。」
「要嘛走,要嘛死。」靳北海冷聲,沒有留半點餘情的開口。
「我只是來看看你。」万俟司命抬頭看著他,靳北海卻別開了眼。
「看完了?」
「順便來看看你要嫁給一個怎樣的男人。」万俟司命有些咬牙切齒的說著那字嫁,他緊握著雙手,抬起頭又想說些什麼時。
武久白著臉站在靳北海身邊開口:「就是小爺這樣的男人,看夠了?」
武久那艷然的面容出現,茶棧中就沒了太多聲響,他與万俟司命那天生的文人氣質不同,終究只能用絕色來形容武久那張臉。
更別提那一身與生俱來的奇異氣質。
「長得真漂亮。」万俟司命笑著。
「承蒙讚謬。」武久倒是一點笑都不想賣。
「海哥哥就是被你這張臉給矇了眼吧?」
「他就算瞎了眼,腦子也沒廢掉。」想跟小爺比口舌?笑話!從小就在武家吵架吵大的,他可從沒有吵輸人過。
「憑什麼啊,海哥哥。」万俟司命露出了一個哭還難看的笑臉,看著低頭喝酒的靳北海。
靳北海看著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武久,最後嘆了口氣,把酒乾了,起身摟著武久的腰身,低頭看万俟司命,皺眉開口:
「就憑一句看上。」
說完他就摟著武久走了,武久還想嚷,被靳北海一個眼神給看到閉嘴了。
万俟司命垮著肩膀,看著那桌上的空酒甕,極其無奈的笑了。
他留下了大璃的酒,從此捨了大璃的身份,再也不是大璃人。
「憑什麼啊……」万俟司命笑著遮住臉,恍惚搖首。
那邊靳北海拉著武久走,走著走著乾脆抱起了武久,他瞇眼瞪著他問著:「腰不疼了?能下地了?」
「哼!你以為小爺想來嗎?要不是怕你怎麼了我還不願意來!」
「我能還怎麼?」
「能怎麼的多著了!」
武久甩頭,靳北海沒奈的笑了幾聲,抱著人回去了。
「再過半月,就要拜堂了。」靳北海把人放在鞦韆上,低頭看他,武久抬眼,哼了他一聲。
「到時就要嫁我了,先喊聲相公來聽聽。」
靳北海笑瞇了眼,低下頭在他耳邊靠著輕喊:「久相公。」
武久渾身一麻,抓著人肩膀的衣服,紅透了臉。
「換你喊聲娘子來聽聽?」靳北海笑著看他,武久開口、卻發不出聲音,看著他的臉許久後--
武久才垂下了眼,湊上去在他唇上輕輕吻著,在吻中、在酒香中、在靳北海的懷裡。
他輕聲開口。
「娘子。」
不過就是一聲。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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