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文】中。
【獅子座】
嗨,大家好,我是穆先生、Aries的閨蜜……嗯咳、損友,獅子。
我姓施,單名就叫一個梓,真搞不懂我老子的命名品味是吧。
跟Aries同歲,O型。
大家都叫他獅子。跟穆先生可以說是從國中開始的死黨、損友。
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而且還跟穆先生住對門。
「獅子,起來吃早餐了。」
他搔著頭坐在床邊,抬眼看了一下同居女友。
唔、這是第幾號女友來著?
算了,他起身套上牛仔褲,晃著走了出去,拉開椅子坐在餐桌旁看著早餐。
「晚上妳自己解決,我要跟Aries出去,有個聚會。」
女友不太高興了,她放下杯子。
「你昨天也是跟Aries出去,前天也是,上周末也是,你就不能空個一天陪我吃頓晚餐嗎?」
「我不是每天都陪妳吃早餐嗎?」
「獅子,我是你女朋友!」
「嗝--」他解決了包子,打了個飽嗝,抬眼看著眼前的女朋友,聳聳肩。
「哎、是啊。」
那女的氣瘋了,摔了東西就出去。
「我受夠了!」
獅子摸摸鼻子,看著大門晃了兩下,他倒了杯豆漿喝,沒多久後,對門的穆先生走進來,他直接推開門,對著坐在餐桌旁的男人挑眉:「你到底要惹惱幾個女人才心甘情願?」
「你以為我想嗎?我們晚上本來就約了吃飯的不是嗎?」
「帶她一起來啊?」
「我操,我前幾任有次帶了去,只不過是茫了倒在你身上,她回來就發瘋的揪著問我是不是同性戀、是不是喜歡你、是不是把她當煙霧彈!」獅子煩躁的抓了下頭髮,拿起根菸開始抽。
「我他媽的又不是你!」
穆先生抽了抽嘴角。
「正確來說,我是雙性戀,更正確來說,我只是攤上的剛好是個男人。」
獅子吐出白煙,挑眉看著穆先生。
「這麼早來做啥?」
「我剛剛在外面澆水,你女朋友摔門而出,基於朋友立場與道德關愛,來看看你有沒有死在裡面。」
前幾年有一次吵架,獅子被女友痛毆頭部,差點掛在屋子裏面,還好穆先生擔心來看,拖去醫院縫了十幾針。
「沒,這個不會打人的。」
「那晚上七點見啦,我會帶Aquarius去。」
「這麼閒啊,帶去閃瞎我們的眼睛?」
「他今天沒班。」
「Aries,你真是跌坑了啊?」
「你,顧好自己吧。」穆先生笑出來,擺擺手出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獅子晚到了一點,他們一整群朋友早就入座。
席上有穆先生、Aquarius,他們當兵時的學長,統稱大哥的男人,還有一位楚先生,以及楚先生的女朋友。
獅子晃了進來,跟一群人打招呼。
幾個死黨聚在一起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聊天、喝酒。
獅子酒膽好,老是一口乾、一口乾的,跟穆先生不太熟的那位女性朋友則是有些傻的看著這個斯文的男人默默的吃著一整鍋火鍋。
然後喝下他手中的第二瓶威士忌。
坐在主位上,年紀稍大的男人則是笑了笑,手上握著一杯酒靜靜的喝著、看獅子開始茫起來,倒到穆先生腿上。
Aquarius挑眉,伸手把人推開,獅子又整個撲了上去。
他看著獅子掛在穆先生身上,然後穆先生依然自得的吃著火鍋:「你們都這樣的嗎?」
穆先生餵了人一口肉,點點頭:「習慣就好。」
「看了有點刺眼啊。」Aquarius撐臉,拿著沙瓦轉頭,發現有個女人咬著牙看著自己坐的這一桌,他歪頭對著視線,發現那個女人看的是獅子跟穆先生。
「喔喔,Aries、我想你朋友的女朋友來了。」
穆先生抬頭。
「啊。」
「獅子!你給我起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朋友出手了,她把獅子揪起來搖晃。
獅子晃著頭,一臉迷糊的看著:「妳怎麼來了?」
「我來打醒你的!渾蛋!你怎麼可以跟誰都這麼好?」
獅子又打了一個嗝,酒氣直衝那女孩的臉。
「獅子--」
穆先生搔搔耳朵,那高八度真是完美破音。
「夠了,拉走。」年長的男人起身,使了個眼神給穆先生,穆先生點點頭,走過去把獅子跟那女孩扯著出餐廳門。
四人站在外頭吹風,獅子好像清醒了一點,靠在牆上抽著菸,穆先生跟男人則站在一旁看著。
這是第幾次了啊?穆先生無奈笑看著吵起來的情侶檔。
在寒風中,最後以一個響亮的巴掌加上女孩的眼淚做為結束,獅子撫著臉頰,回過頭來對兩個男人攤手,臉頰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十分明顯。
男人叼著菸,抬眼看他。
「你遲早會害死你自己。」
「唉,沒辦法、不要的一直來,要的嘛……哼哼。」獅子搔著頭,側眼看了一眼穆先生,穆先生斜眼回望:「……看我沒有用。」
「要的那個,早就是別人的了。」獅子嘆了口氣,直接搶過男人嘴上的菸邊抽邊踏進餐廳裡了。
「你們看上同一個人?」男人又拿了根菸,點著菸問著。
「……我哪知道啊?」穆先生抹了下臉,搖搖頭。
「我根本不知道獅子在想什麼。」
「誰又會真正知道另一個人在想什麼呢?」男人咬著菸走進餐廳,穆先生吐了口氣,才跟著慢慢走進去。
餐廳裡,獅子再度喝茫,這次掛到了楚先生背上。
楚先生有些尷尬的看著進來的兩人,眼中透著求救的訊號,穆先生無奈笑笑,伸手拉起獅子揹到背上:「今天先到這吧,楚子、先送小嫂子回家吧。」
「唉、獅子怎麼辦?」楚先生動了動肩膀,看了兩人一眼。
「我送他回去。」穆先生看了Aquarius一眼,Aquarius拿出皮包,男人拿著帳單揮了揮手,示意他付錢,Aquarius又看了穆先生一眼後,拿起兩人的外套先走了。
楚先生扶起自己的女朋友,點了點頭也走了。
男人倒是換了位子,挪到吧檯邊,看著忙進忙出的老闆娘,續續抽菸、配著小菜喝酒。
上了車,Aquarius坐到駕駛座,看著在後面攤成爛泥的獅子。
「你們肯定認識很久。」
穆先生拉好安全帶,側過身替他拉好安全帶,笑了下:「國小到現在吧。」
「跟另外兩位也是?」
「楚子是高中,大哥是當兵了。」
「都是你的朋友?」
「哎、圈一圈就成了大家的朋友。」穆先生吐著氣,按著額心,Aquarius開車,沒好氣的哼了聲:「獅子座的?」
「唔。」穆先生低應了聲,眼神有些閃。
「我討厭獅子座的男人。」Aquarius笑瞇了眼,他之前交往的對象就是,剛好還遇上一個會打人的,便特別不喜歡。
「不要以偏概全,我就是那個最不像牡羊的,我有時候也覺得你特別不像水瓶。」
「知道為什麼他女朋友反應那麼大嗎?」
「吃醋?」
「怕搶不贏你們三個人啊,尤其是你,Aries。」
穆先生的臉抽筋、糾結了。
「關我毛事啊、當朋友也不行嗎?而且應該是要來搶我才對吧,怎麼會是搶不贏我呢?」
Aquarius邊開車邊笑個不停。
「誰讓你對上別人就是一副冰牆樣,撞開了就可以得到擁有療癒效果的溫泉,還沒有期限的;沒撞開嘛……就跟鐵達尼號一樣囉。」
「沈船啦。」穆先生跟著笑了,他側眼看了Aquarius一眼,湊過去在人頰邊親了下:「別醋,不是一樣的。」
Aquarius睞了他一眼,抬眼看了後照鏡:「他住哪?」
「呃……我家對面。」
「……」
Aquarius打了方向盤,直接把人載到自己家去了。
「他,今晚,只有沙發跟廁所兩個選擇。」
「Aquarius、大不了我幫你洗被單,賞他個客房吧?」
「廁所。」
穆先生閉嘴不說話了,於是隔天獅子抱著馬桶醒來時,還很懷疑的看著眼前的馬桶仔細想著昨天晚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
【處女座】
嗯、嗨,大家好,我是楚思。
處女座A型,今年二十六歲,是穆先生的高中同學。
呃,今天要結婚了。
穆先生慌張的繫著領帶,穿上馬甲背心,扣著釦子在楚思的屋子裡焦頭爛額的邊走邊確定各項事物。
一轉頭看見楚思還有點茫然的站在那邊,於是咆哮:「給我把人拖下去換衣服!」
獅子已經整好了癱在沙發上睡到流口水,聽見咆哮連忙乖覺的起來跟老大一人一邊的把人架進楚思的房間整衣服。
Aquarius點著賓客名單,夾著手機過來跟穆先生說:「餐廳那邊都沒問題了,等吉時一到就可以開車去接新娘了。」
穆先生把頭髮往後梳,弄了個俐落的造型,感激的對人笑了笑。
「好極,另外兩個伴郎到了嗎?」
話才剛說完,他們常去的那間餐廳的老闆娘便帶著一名蓄著半長髮絲的清秀男子和一位身形有點魁的男人,牽著她的雙胞胎女兒進來。
聽到聲音,裡面的男人便出來把雙胞胎抱起來進屋去換衣服,老闆娘連忙進屋去幫楚思整造型,順便把正在作亂的獅子踢出來。
一陣雞飛狗跳後。穆先生坐在駕駛座上,隔壁坐著Aquarius。
後面坐著今天的新郎楚思,一車三人,安靜的有點嚇人。
一忙起來,穆先生的臉就很臭,臭到好像在胃痛的感覺。
Aquarius抬手戳了戳他的臉:「今天大喜。」
「明明不是我結婚,怎麼比新郎還要快禿頭的感覺?」穆先生一邊開車一邊碎念。
楚思在後頭看來很緊張的樣子。
「結婚真是好事嗎?」
「你現在要跟我說不結了,我肯定停車叫老大跟阿橫把你丟進海裡過水洗洗腦看會不會清醒一點。」穆先生已經有點口不擇言了,楚思倒是笑了。
「謝了,兄弟。」
這時Aquarius的手機響了,接起來說了幾句話後,看著穆先生:「Aries,老大跟老闆娘那一車接到楚叔了。」
「嗯。」穆先生打了方向盤,轉圈,準備趕在時間到新娘子家。
楚思往車窗外看,停路口時,路人的眼光都好奇的看向他們。
結著彩球的車隊真的挺顯眼的,更何況還是一隊悍馬車。
車子一排停在新娘家門口時,伴娘群已經湧出來了。
穆先生笑了笑,按下免持:「女人們出來了,兄弟們千萬要為了楚子撐住啊。」
聽筒裡傳來斷斷續續的笑聲。車門開了,楚思深呼一口氣。
一開始都跟一般的迎親前奏沒什麼兩樣,比較特別的是楚思的叔叔也來了,拄著拐杖讓老闆娘扶著。
然後苦難的接新娘時間到了,也不知道小嫂子的伴娘團是怎麼想的,一堆神經病的想法都出來了。
於是乎他們伴郎團差點被整得脫了一層皮。
例如公主抱著楚思進家門,上演強勢型壁咚,猜唇印,摸小手等。
更扯的是有個伴娘最後擋在房門口說,得跳隻舞才能見新娘。
穆先生看著手錶幾乎要氣絕了。
Aquarius從後走了出來,他不是伴郎團,算是親友,但也沒差,他雙手一搭就往穆先生身上搭,當場跳了一段人體鋼管。
趁著伴娘群們尖叫傻眼時,老大身影一閃,拿出萬能小刀往鑰匙孔插,一轉就把門給開了,楚思於是順利見到新娘。
然後哭了。
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把新娘牽出來,說新娘美哭他什麼的。
兩人拜見完父母後,穆先生幾乎要崩潰著坐在車上聽著後面的吸鼻涕聲。
哪有新郎跟新娘一起哭到不行的迎親啊!
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吐槽了。
到了婚禮會場,點綴著滿滿的氣球與鮮花。
新娘又感動了一把,伴郎團卻看著那一堆東西感到血尿。
那是依照楚思的龜毛個性,花了昨天一整天的時間想盡辦法趕出來的,各種巧思都是一種崩潰。
婚宴開始後,伴郎伴娘進場完,眾人開始吃吃喝喝時。
穆先生留下獅子、秤子跟阿橫他們替楚思擋酒,他與Aquarius和老大出了外面透口氣。
穆先生一邊鬆著領帶一邊扭頸子:「真累人。」
男人低沉的笑了:「哪天輪到你來試試看?」
穆先生靠在牆上喝著啤酒,笑了幾聲:「不了,目前沒那個奢望。」
隨後促狹的看了一眼人:「該是哥你先吧?」
「……會的,到時換你們護駕了。」男人唇角性感勾起,這時看不遠處一個粉色的小身影跑來,他熄了煙,抱住跑來的女孩。
女孩軟聲軟氣的開口說:「媽咪要穆叔叔回去救新郎。」
穆先生翻了個白眼,啊、想也知道大概是擋酒擋不下來了吧。
當斯文的穆先生踏入宴會廳時,女方親戚那邊發出閃閃發光的眼神,在穆先生一口氣乾掉一整瓶人頭馬還面無變色的畫面出現後,通通變成了慘白的表情。
後來大家就都喝飲料了。
擋酒擋到快吐出來的獅子整個掛在穆先生身上快不行的被拖著走。
「這世界真不公平。」伴郎團有人這麼感慨起來。
鬧騰的差不多了,大夥也散了。新婚夫妻兩人洗完澡後躺在床上,楚思也喝了點酒,臉有點紅,他的妻子坐在他身邊笑著看他。
楚思張開眼,有些虛弱的笑了:「後悔嫁我嗎?」
「還不知道呢,但不後悔跟你在一起啊。」女孩笑瞇了眼,小臉滿是幸福。
他們大學認識,經歷兵期,到穩定交往,如今結婚。
一路走來平平淡淡,幾乎沒有波折。
結婚,也只是一個保障。因為楚思的父母早逝,顧著楚思長大的,是單身的楚思叔叔,也是他唯一敬重的長輩。
女方那邊就複雜一點了,家裡有兩個媽,好幾個兄弟姊妹,今天來的也都是女方那邊的人,坐的好滿。
當初第一次提親時楚思還被看不起,覺得不夠有魄力,最後是帶著穆先生、獅子家老大前去坐鎮,逼得人家老母洗了一次心情三溫暖,才點頭讓女兒嫁的。
想起來就好笑。
「笑什麼?」
「第二次提親的時候……」
「噗、你都不想我小媽今天看見他們時候的表情,多精彩啊。」
「兄弟……」楚思迷迷糊糊的咕噥著。
「你真的有一群很好的兄弟。」女孩側過頭,替人蓋上被子。
其實她曾經不安過,不響那麼快把自己栽在一個太安份過日子的男人身上,她還想多玩一些時間,想做自己的事情。
當兵兩年時,她自由到差點飛走,飛離楚思的世界。
其實她沒說的是,她的感情不忠。
兵變什麼的,還真有過,可是攤上了一個爛人,被騙錢又險些被打死。
那時私下出來搞定這事情的,是老大。
安撫她情緒的,是穆先生。
還有今天的伴郎團,身為律師的秤子。
跟獅子同一間公司的阿橫。
他們,用著有點笨拙的方式在守護兄弟的女人。
她那時在急診室哭著求穆先生不要告訴楚思,穆先生只是看著她,然後笑著說:『這是妳跟他的事情,死也是死妳家的人啊。』
她終於知道,楚思兄弟們對她的好,只是因為她是楚思的女朋友,穆先生便是那個展現的最極致的人,雖然他後來發現穆先生就是一好人。
後來楚思退伍,她說了這事情。
楚思從詫異到憤怒,到最後糾結。
他們倆冷靜了一個月,讓她以為她可能要失去他了。
楚思終究卻還是拿著一束花站在她家樓下,問她吃不吃消夜。
問他,楚思騎著摩托車說。
「當然心痛,感到被背叛的難受,但我想過,要放開了妳,我的世界沒了妳,我恐怕會更加糟糕,想開了就……以後不會讓妳一個人了。」
最後是有點賭氣的。但她很吃這一套。
她低頭在人額上親吻:「老公,謝謝你把我放進你的世界裡。」
明天睡醒,他們就要飛巴黎度蜜月了。
※
【天秤座】
你好,我叫左不平,可以稱呼我Libra。
今年28歲,天秤座。
是個律師。
不過也不是太有名的那種,他是幾間小公司的定期顧問,負責處理一些法律上的問題,偶爾也充當義務律師,免費幫人處理問題。
他的名子,他的職業,他的人生幾乎都可以說是被家人所左右著,沒有一樣是他自己選擇的,當律師也是因為他爸是律師,所以才一路這樣平平的過來。
要奔三了,於是母親約他吃飯。
到了餐廳看著坐在對面的女人跟隔壁的伯母他才知道,這他媽的根本是場相親宴。
不,與其說是相親宴不如說是在騎驢找馬了。
對面坐的那個女人姓左,是他堂妹,還是他好友的高中同學。
他們很早就知道彼此了,只是不熟。
一頓飯吃不到主餐,自家母親跟伯母就藉口說要去買個東西離開了,留下他跟她。
左商晌一邊吃著主餐,一邊不冷不熱的說:「我有男朋友了,今天是被阿姨逼著來的,不然她原本要拖來的是我二妹。」
「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左不平頓了下,刀叉在肉上切割。
旁的人看來就是一對俊男美女,氣質出眾,可是兩個人的眼中都沒有溫度。
「托你的福,就是因為這樣我今天才賺到這頓晚餐。」左商晌一邊喝著飲料,一邊挑眉說著。
「我除了留長頭髮以外,好像還真沒什麼事情是自己做過主的。」
「那不錯啊。」左商晌對這樣的男人感到可惜,她一直都在為自己做主。
他們也實在沒什麼好聊的,吃完那頓飯後,左不平就付帳離開了。
母親叨叨念念的,就是希望他找個女朋友。
他最後默默的看著父母開口說:「你們有沒有想過我要是同性戀怎麼辦?」
兩老愣住了,然後母親開始哭了。
「連我的愛情,你們都想幫我決定嗎?」
吵了一架後,是他搬出去的大哥出來講話,才讓兩老消停了些。
他跟他大哥到了Aquarius工作的PUB。
坐在吧檯前,他看著最後選擇模特兒當職業,在各國遊歷,整個氣質與他迥異的男人。
「是因為你太不聽話了,所以他們才對我要求這麼多嗎?」
左爻笑了出來,他連原名都跑去改了。
「人的一生有太多東西,可以說是由父母來決定的,身體、容貌、姓名、性別什麼的……但這些說真的,如果真有心想改,都可以改。」
可以改名,可以整容,可以變性。
「那,是我不夠真心,還是我不太在乎?」左不平嘆了口氣。
「性子吧,我天生愛自由,不喜歡被他們兩個人綁著管,搞到現在親子關係緊繃又尷尬,有好一點嗎?」
「可是像我這樣聽著他們的話過人生,又是好事嗎?」
我們是為了你好什麼的,聽起來真是有點莫名其妙又不知道怎麼反駁的一句話。
穆先生坐在另一邊笑了出來:「原罪啊。」
「對了,聽說你跟晌晌吃飯?」
「別提那……她有男朋友的事情是真的假的?我以為她只有你一個男性友人?」
「是真的,現在每天下班接送呢,有時候還差點在門口吵起來呢。」穆先生笑了好幾聲。
「Aries,你敢跟你爸媽說,你是同志這件事情嗎?」左不平突然一頓,看著多年好友沉默了。
「我說了。我說我現在的交往對象是男人,Aquarius跟他們吃過飯了,我媽--」他無奈笑著:「可是很喜歡Aquarius的。」
Aquarius翻了下白眼,一提起那個熱情過頭的穆太太他就一陣頭痛。
「那是因為你媽太能接受了好嗎?」
「我也覺得,她好像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左不平撐著臉:「是不是應該讓我爸媽跟你媽吃頓飯啊?」
「可以啊,約時間嗎?」穆先生笑著晃了晃手機。
最後還真的約了,左不平帶了左家兩老,有些尷尬的去了穆家吃飯,一打開門,穆太太嬌小的身影就衝了出來,綻開燦爛笑顏的給了左不平一個擁抱:「歡迎你們來!」
穆先生在廚房幫忙,穆先生的父親則坐在沙發上泡茶,表情嚴肅,但是氣質挺拔,溫和的點了點頭,笑了笑。
一頓飯吃下來,左太太根本不敢相信這世界有這樣的人。
問孩子是怎麼教養的,燦笑的穆媽媽說隨便養隨便長。
問孩子是同志妳怎麼面對的。
「有什麼好不能面對的?我的孩子喜歡上一個人,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連左大律師都無言以對。
最後吃點心的時候,穆媽媽笑咪咪的看著眼前的兩位父母。
「兩位難道也是照著父母的期望一路走過來的嗎?」
「所謂的對孩子們好,到底是什麼呢?會不會,不把他們生下來,才是真正的對他們好呢?」
「沒有什麼是應該、絕對跟理所當然的,我們能做的,就是過自己的日子,然後笑著看他們長大而已。」穆媽媽笑的那是一臉聖母,連左不平都覺得她在發光。
穆先生到是一邊端茶一邊笑了:「我媽就這性子,你們聽聽就算了。」
左太太倒是有點激動了:「妳不會想要抱孫子嗎?」
「不會啊,生養這個孩子時,我已經替他把屎把尿、親手餵奶餵一年了,我還要再來一個嗎?養狗或貓都比養小孩聽話吧?」
「可是那是血脈……」
「所以呢?撿回來的孩子,也是孩子啊。」
穆先生笑個不停:「左媽,別跟她辯了,她一路辯論社過來的,歪理一堆。」
左太太說不出話來了,看像穆先生的父親。
他沉穩的喝著茶,然後看著穆先生好一陣子後開口:「我當年把他打到進醫院,住了半個月的病房,孩子因為喜歡上一個男人,差點死在我手裡。」
「看著他不動的樣子,我覺得……」穆爸爸喝了口茶,跟穆媽媽對看一眼後,笑著嘆氣:「他還是活得好好的,能跟我說話喝茶,還比較讓我舒心一點。」
穆媽媽笑瞇了眼:「對啊,當初可是差點把我打到一起進醫院呢。」
左不平挑眉,穆先生悶聲低笑著。
最後聊了一晚,這頓飯過後,左不平還是被逼著去了相親宴。
人的個性要是有那麼容易改變,世界也許就不會那麼混亂了。
不過好像有點不太一樣的是。
至少左家兩老不會再跟他說,這都是為了你好什麼的話。
後來的事情,後來再說吧。
「兒子啊,還是媽媽介紹女孩子給你朋友呢?」
「妳有女孩子可以介紹的嗎?」
「唔,有啊,我有一群跳舞的朋友。」
「媽,拜託、不要,真的。」
穆媽媽很失望的低下了頭。
「只是快五十而已--」
「媽!」
※
【天蠍座】
他是湯維宸,今年三十二歲,天蠍座。
朋友們送稱號老大,個性很酷,性子很冷,標準天蠍座男人。
是穆先生他們當兵時期的學長,退伍後仍有來往,彼此成了死黨。
曾經被笑說,如果穆先生是馬麻的話,那湯維宸就是把拔。
不是因為他們太夫妻了,而是穆先生太老媽子,而湯維宸……
光是坐在那邊就整個不怒而威,氣勢自然而生,他抬頭看左邊你就不敢往右邊。
不過撇開這些,湯先生其實是個很純情的男人。
他們幾個死黨常去的地方,除了Aquarius工作的PUB以外,就屬一間日式小食堂,那裏不大,大概只能坐滿五六桌,不到二十個人的位置。
食堂是一位老闆娘獨自經營,請了兩個服務生,自己親手下廚。
老闆娘很少提自己的事情,不過她有一對雙胞胎女兒,今年五歲,甜滋滋的,很受歡迎,平常媽媽忙的時候就乖乖坐在旁邊不吵不鬧。
他們當了她兩年多的常客。湯先生也守著她兩年多。
到,今年,楚子結婚,情商老闆娘家的小女兒當花童。
之後一個禮拜,除了度蜜月的楚子外,幾個人都到了小食堂。
這天小食堂是包場的,只接待老大、穆先生、Aquarius、秤子、獅子幾個朋友。
雙胞胎小女孩黏在蠍子身邊,看起來像父女一樣。
老闆娘終於把菜都端出來,準備坐下來好好吃飯的時候……
不想,門開了。
老闆娘起身道歉:「對不起,今天被包……」
一看清楚拉開門的男人是誰,她就不再開口,反而是表情不對的把兩個孩子拉到身後,握著自己的雙手,隱隱發抖。
氣氛不對。
「婊子,終於找到妳了……」進來的男人面色蠟黃,雙眼泛著兇光,他踏進食堂,抬起手握成拳頭就往老闆娘身上揍。
第一下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第二下老大已經站了起來,把那男人整個踹開,男人跌在門口對著幾人用台語怒吼:「那是我老婆!你們這群客兄閃遠一點!」
穆先生抱起兩個哭出來的孩子跟Aquarius往後站。秤子已經拿起手機撥打電話連絡相關事宜,老大拉起跌在地上不住發抖的老闆娘,表情鐵了。
兄弟們都知道,這下真不好了。
男人還跌在地上罵,過沒多久警察就來了。
了解情況後,知道這男人是老闆娘的丈夫,沒有離婚,因為他不願意簽屬離婚證書,老闆娘也因為公婆的哀求而心軟沒有提告,但其實會帶著孩子離家也是因為丈夫酗酒、並且有吸食毒品跟賭博成癮的問題。
更嚴重的是,會家暴。
兩個孩子曾經被打斷手腳過,老闆娘更是……
穆先生把孩子交給Aquarius跟秤子後,跟獅子一人站在老大左右邊,隨時準備拉住這個已經是爆炸前一秒的男人。
因為這是家庭方面的事宜,某種程度上來說,逃離家庭的老闆娘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是沒有立場與證據提告,或是申請保護的。
警方處理了一下後也只能勸告幾聲離開,男人也只是有吸毒嫌疑,並沒有證據。
就在警車離開巷子,男人坐在椅子上大爺的罵著老闆娘時。
湯維宸已經走了過去,站在男人面前,然後伸手掐住男人的頸子,把男人的臉一把掐成豬肝色。
他瞪著男人的臉,然後一字一句的說:「你要嘛簽離婚,要嘛繼續玩下去,你有種玩,老子就有種陪、你、玩。」語畢,他甩開男人,男人跌在椅子上大口喘氣,一臉驚恐的看著精瘦的湯維宸。
「我、我是她的丈夫!」
「她是我的女人。」湯維宸抬腳往人肋骨上踹下去,力道剛好,只會很痛,然後踩著他的肋骨,瞇起了眼睛。
「我、我要報警!」男人慘叫著。
「我敢動你,我就敢把你打到進醫院到永遠出不來,我關幾年、你就得躺幾年。」湯維宸使勁,一陣殺豬似的慘叫響起。
「媽、媽的--這破鞋你要就拿錢來換!」
下一瞬間,湯維宸一個拳頭揮上去,就把人打斷了幾根牙齒,他大掌握著男人的臉,狠狠的笑了:「我跟你說,我去過國外受訓,特種部隊因為戰後創傷退役的,老子、殺過人。」
「簽字,滾,之後再出現,我就把你給綑成消波塊丟去海岸邊防洪!」湯維宸掐著他的臉,一邊搖晃一邊說著,之後他鬆手,左不平拿出一張全新的離婚協議書,在上頭指著幾個地方:「簽這邊、這邊跟這邊,要按指印。」
「不簽也行,老大關了,還有我們幾個照顧嫂子呢。」穆先生笑咪咪的拍著湯維宸的肩膀,走過來,伸手就往男人後頸上用力掐,他雖不壯,但握力誇張,男人慘叫著握著筆,抖著手簽字。
之後男人被攆走了。
獅子默默的拖著地,默默的說著:「就說了惹虎惹熊千萬不要惹到屬蠍子跟屬牡羊的。」
湯維宸看了老闆娘一眼,拿出菸,出去外頭抽菸。
穆先生把東西收好後,在老闆娘面前揮揮手:「嗨,還好嗎?」
老闆娘咬著唇點頭,之後他們飯吃完,各自散了。
湯維宸走進來,蹲下身來對兩個女孩兒伸手,兩個女孩互看一眼後撲了過去,他一把抱起女孩兒,側眼看了老闆娘:「外頭等妳。」
老闆娘收拾好店面,拎著外套出來,兩個孩子就在湯先生的肩膀上玩得很開心,她伸手要抱一個,他不給。
湯維宸送了老闆娘回家,整了整後,看著兩個孩子在小床上熟睡的模樣,最後下樓,老闆娘坐在客廳,看著那張離婚協議書恍神。
他坐到老闆娘身邊,點起菸。
「妳要是怕了我,我也不會放開妳的。」
「你……」
「我在國外只是待了半年,上了半年戰場就受不了,創傷太嚴重,被逼著回國,強制退役那年,我像個流浪漢一樣坐在妳店門口,妳不怕,反而把我拉進去,還賞了我一頓飯吃。」
「妳根本不知道,在那天之前,我開著槍,殺了很多人,那些人我沒一個認識,只是因為站的地方不同,我射殺了他們,炸開了他們,從此他們回不去了。」
「妳不顧我身上是髒的、還很臭,煮了一碗親子丼跟味噌湯,還讓我洗了臉,笑咪咪的說,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湯維宸停了下來,抽了口菸,吐出了白霧。
「妳在我最可怕的時候沒怕了我,那之後,妳就算再怕我,我也不會放開妳的。」
老闆娘有些傻住,最後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
然後側著身子,靠到了湯維宸的手臂上。
「我跟他結婚八年了,前面有兩個孩子都被他打掉了,這兩個小的留了下來,我怕了、所以跑走,但是公公婆婆卻哭著說他不是故意的,要我千萬不要放棄他……」
「……我於是逃了,但我沒想到他又找回來了,早知道就不要寫信告訴公公婆婆、我現在在哪裡了……」
湯維宸伸手握住她的肩膀。
「我其實很討厭你。」
湯維宸僵硬了下,看著她瞇起眼睛。
「我討厭你抽菸,討厭你喝酒,討厭你總是裝酷卻又對孩子們溫柔。」她轉頭看著他,然後眼中含著淚。
「開始討厭有別的女客人對你笑,討厭你對別人好,討厭你……」
「突然好幾天沒有來,然後又一聲不響的出現。」
湯維宸抬手抹掉她的眼淚。
「到我放開妳為止,准妳繼續討厭我。」
「你這人怎麼這麼王八蛋啊!」老闆娘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揍著人,哭喊著:「我本來的目標是穆先生的,他人多好!」
遠方正在開車的穆先生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
「不然秤子也可以,他也是好爸爸的感覺啊!」
剛到家的左不平打了一個噴嚏,突然覺得一陣惡寒。
「再不濟一點!楚子也是個好好先生的感覺!」
正在度蜜月的楚先生熊熊發了一陣抖。
「怎麼會是你!」
湯維宸嘆了口氣,又抽了口菸。
「再嫌我也不會走,準備嫁我,讓孩子們喊我爸爸吧。」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要臉?」
湯維宸笑了。
「第一個在第一眼看穿我不要臉的人,是Aries;妳、是第二個。」
「你一定很相信穆先生。」
湯維宸閉上眼,摟著人不說話了。……那是相信嗎?
當把拔的,總是贏不了當馬麻的啊。
嗨,大家好,我是穆先生、Aries的閨蜜……嗯咳、損友,獅子。
我姓施,單名就叫一個梓,真搞不懂我老子的命名品味是吧。
跟Aries同歲,O型。
大家都叫他獅子。跟穆先生可以說是從國中開始的死黨、損友。
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而且還跟穆先生住對門。
「獅子,起來吃早餐了。」
他搔著頭坐在床邊,抬眼看了一下同居女友。
唔、這是第幾號女友來著?
算了,他起身套上牛仔褲,晃著走了出去,拉開椅子坐在餐桌旁看著早餐。
「晚上妳自己解決,我要跟Aries出去,有個聚會。」
女友不太高興了,她放下杯子。
「你昨天也是跟Aries出去,前天也是,上周末也是,你就不能空個一天陪我吃頓晚餐嗎?」
「我不是每天都陪妳吃早餐嗎?」
「獅子,我是你女朋友!」
「嗝--」他解決了包子,打了個飽嗝,抬眼看著眼前的女朋友,聳聳肩。
「哎、是啊。」
那女的氣瘋了,摔了東西就出去。
「我受夠了!」
獅子摸摸鼻子,看著大門晃了兩下,他倒了杯豆漿喝,沒多久後,對門的穆先生走進來,他直接推開門,對著坐在餐桌旁的男人挑眉:「你到底要惹惱幾個女人才心甘情願?」
「你以為我想嗎?我們晚上本來就約了吃飯的不是嗎?」
「帶她一起來啊?」
「我操,我前幾任有次帶了去,只不過是茫了倒在你身上,她回來就發瘋的揪著問我是不是同性戀、是不是喜歡你、是不是把她當煙霧彈!」獅子煩躁的抓了下頭髮,拿起根菸開始抽。
「我他媽的又不是你!」
穆先生抽了抽嘴角。
「正確來說,我是雙性戀,更正確來說,我只是攤上的剛好是個男人。」
獅子吐出白煙,挑眉看著穆先生。
「這麼早來做啥?」
「我剛剛在外面澆水,你女朋友摔門而出,基於朋友立場與道德關愛,來看看你有沒有死在裡面。」
前幾年有一次吵架,獅子被女友痛毆頭部,差點掛在屋子裏面,還好穆先生擔心來看,拖去醫院縫了十幾針。
「沒,這個不會打人的。」
「那晚上七點見啦,我會帶Aquarius去。」
「這麼閒啊,帶去閃瞎我們的眼睛?」
「他今天沒班。」
「Aries,你真是跌坑了啊?」
「你,顧好自己吧。」穆先生笑出來,擺擺手出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獅子晚到了一點,他們一整群朋友早就入座。
席上有穆先生、Aquarius,他們當兵時的學長,統稱大哥的男人,還有一位楚先生,以及楚先生的女朋友。
獅子晃了進來,跟一群人打招呼。
幾個死黨聚在一起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聊天、喝酒。
獅子酒膽好,老是一口乾、一口乾的,跟穆先生不太熟的那位女性朋友則是有些傻的看著這個斯文的男人默默的吃著一整鍋火鍋。
然後喝下他手中的第二瓶威士忌。
坐在主位上,年紀稍大的男人則是笑了笑,手上握著一杯酒靜靜的喝著、看獅子開始茫起來,倒到穆先生腿上。
Aquarius挑眉,伸手把人推開,獅子又整個撲了上去。
他看著獅子掛在穆先生身上,然後穆先生依然自得的吃著火鍋:「你們都這樣的嗎?」
穆先生餵了人一口肉,點點頭:「習慣就好。」
「看了有點刺眼啊。」Aquarius撐臉,拿著沙瓦轉頭,發現有個女人咬著牙看著自己坐的這一桌,他歪頭對著視線,發現那個女人看的是獅子跟穆先生。
「喔喔,Aries、我想你朋友的女朋友來了。」
穆先生抬頭。
「啊。」
「獅子!你給我起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朋友出手了,她把獅子揪起來搖晃。
獅子晃著頭,一臉迷糊的看著:「妳怎麼來了?」
「我來打醒你的!渾蛋!你怎麼可以跟誰都這麼好?」
獅子又打了一個嗝,酒氣直衝那女孩的臉。
「獅子--」
穆先生搔搔耳朵,那高八度真是完美破音。
「夠了,拉走。」年長的男人起身,使了個眼神給穆先生,穆先生點點頭,走過去把獅子跟那女孩扯著出餐廳門。
四人站在外頭吹風,獅子好像清醒了一點,靠在牆上抽著菸,穆先生跟男人則站在一旁看著。
這是第幾次了啊?穆先生無奈笑看著吵起來的情侶檔。
在寒風中,最後以一個響亮的巴掌加上女孩的眼淚做為結束,獅子撫著臉頰,回過頭來對兩個男人攤手,臉頰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十分明顯。
男人叼著菸,抬眼看他。
「你遲早會害死你自己。」
「唉,沒辦法、不要的一直來,要的嘛……哼哼。」獅子搔著頭,側眼看了一眼穆先生,穆先生斜眼回望:「……看我沒有用。」
「要的那個,早就是別人的了。」獅子嘆了口氣,直接搶過男人嘴上的菸邊抽邊踏進餐廳裡了。
「你們看上同一個人?」男人又拿了根菸,點著菸問著。
「……我哪知道啊?」穆先生抹了下臉,搖搖頭。
「我根本不知道獅子在想什麼。」
「誰又會真正知道另一個人在想什麼呢?」男人咬著菸走進餐廳,穆先生吐了口氣,才跟著慢慢走進去。
餐廳裡,獅子再度喝茫,這次掛到了楚先生背上。
楚先生有些尷尬的看著進來的兩人,眼中透著求救的訊號,穆先生無奈笑笑,伸手拉起獅子揹到背上:「今天先到這吧,楚子、先送小嫂子回家吧。」
「唉、獅子怎麼辦?」楚先生動了動肩膀,看了兩人一眼。
「我送他回去。」穆先生看了Aquarius一眼,Aquarius拿出皮包,男人拿著帳單揮了揮手,示意他付錢,Aquarius又看了穆先生一眼後,拿起兩人的外套先走了。
楚先生扶起自己的女朋友,點了點頭也走了。
男人倒是換了位子,挪到吧檯邊,看著忙進忙出的老闆娘,續續抽菸、配著小菜喝酒。
上了車,Aquarius坐到駕駛座,看著在後面攤成爛泥的獅子。
「你們肯定認識很久。」
穆先生拉好安全帶,側過身替他拉好安全帶,笑了下:「國小到現在吧。」
「跟另外兩位也是?」
「楚子是高中,大哥是當兵了。」
「都是你的朋友?」
「哎、圈一圈就成了大家的朋友。」穆先生吐著氣,按著額心,Aquarius開車,沒好氣的哼了聲:「獅子座的?」
「唔。」穆先生低應了聲,眼神有些閃。
「我討厭獅子座的男人。」Aquarius笑瞇了眼,他之前交往的對象就是,剛好還遇上一個會打人的,便特別不喜歡。
「不要以偏概全,我就是那個最不像牡羊的,我有時候也覺得你特別不像水瓶。」
「知道為什麼他女朋友反應那麼大嗎?」
「吃醋?」
「怕搶不贏你們三個人啊,尤其是你,Aries。」
穆先生的臉抽筋、糾結了。
「關我毛事啊、當朋友也不行嗎?而且應該是要來搶我才對吧,怎麼會是搶不贏我呢?」
Aquarius邊開車邊笑個不停。
「誰讓你對上別人就是一副冰牆樣,撞開了就可以得到擁有療癒效果的溫泉,還沒有期限的;沒撞開嘛……就跟鐵達尼號一樣囉。」
「沈船啦。」穆先生跟著笑了,他側眼看了Aquarius一眼,湊過去在人頰邊親了下:「別醋,不是一樣的。」
Aquarius睞了他一眼,抬眼看了後照鏡:「他住哪?」
「呃……我家對面。」
「……」
Aquarius打了方向盤,直接把人載到自己家去了。
「他,今晚,只有沙發跟廁所兩個選擇。」
「Aquarius、大不了我幫你洗被單,賞他個客房吧?」
「廁所。」
穆先生閉嘴不說話了,於是隔天獅子抱著馬桶醒來時,還很懷疑的看著眼前的馬桶仔細想著昨天晚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
【處女座】
嗯、嗨,大家好,我是楚思。
處女座A型,今年二十六歲,是穆先生的高中同學。
呃,今天要結婚了。
穆先生慌張的繫著領帶,穿上馬甲背心,扣著釦子在楚思的屋子裡焦頭爛額的邊走邊確定各項事物。
一轉頭看見楚思還有點茫然的站在那邊,於是咆哮:「給我把人拖下去換衣服!」
獅子已經整好了癱在沙發上睡到流口水,聽見咆哮連忙乖覺的起來跟老大一人一邊的把人架進楚思的房間整衣服。
Aquarius點著賓客名單,夾著手機過來跟穆先生說:「餐廳那邊都沒問題了,等吉時一到就可以開車去接新娘了。」
穆先生把頭髮往後梳,弄了個俐落的造型,感激的對人笑了笑。
「好極,另外兩個伴郎到了嗎?」
話才剛說完,他們常去的那間餐廳的老闆娘便帶著一名蓄著半長髮絲的清秀男子和一位身形有點魁的男人,牽著她的雙胞胎女兒進來。
聽到聲音,裡面的男人便出來把雙胞胎抱起來進屋去換衣服,老闆娘連忙進屋去幫楚思整造型,順便把正在作亂的獅子踢出來。
一陣雞飛狗跳後。穆先生坐在駕駛座上,隔壁坐著Aquarius。
後面坐著今天的新郎楚思,一車三人,安靜的有點嚇人。
一忙起來,穆先生的臉就很臭,臭到好像在胃痛的感覺。
Aquarius抬手戳了戳他的臉:「今天大喜。」
「明明不是我結婚,怎麼比新郎還要快禿頭的感覺?」穆先生一邊開車一邊碎念。
楚思在後頭看來很緊張的樣子。
「結婚真是好事嗎?」
「你現在要跟我說不結了,我肯定停車叫老大跟阿橫把你丟進海裡過水洗洗腦看會不會清醒一點。」穆先生已經有點口不擇言了,楚思倒是笑了。
「謝了,兄弟。」
這時Aquarius的手機響了,接起來說了幾句話後,看著穆先生:「Aries,老大跟老闆娘那一車接到楚叔了。」
「嗯。」穆先生打了方向盤,轉圈,準備趕在時間到新娘子家。
楚思往車窗外看,停路口時,路人的眼光都好奇的看向他們。
結著彩球的車隊真的挺顯眼的,更何況還是一隊悍馬車。
車子一排停在新娘家門口時,伴娘群已經湧出來了。
穆先生笑了笑,按下免持:「女人們出來了,兄弟們千萬要為了楚子撐住啊。」
聽筒裡傳來斷斷續續的笑聲。車門開了,楚思深呼一口氣。
一開始都跟一般的迎親前奏沒什麼兩樣,比較特別的是楚思的叔叔也來了,拄著拐杖讓老闆娘扶著。
然後苦難的接新娘時間到了,也不知道小嫂子的伴娘團是怎麼想的,一堆神經病的想法都出來了。
於是乎他們伴郎團差點被整得脫了一層皮。
例如公主抱著楚思進家門,上演強勢型壁咚,猜唇印,摸小手等。
更扯的是有個伴娘最後擋在房門口說,得跳隻舞才能見新娘。
穆先生看著手錶幾乎要氣絕了。
Aquarius從後走了出來,他不是伴郎團,算是親友,但也沒差,他雙手一搭就往穆先生身上搭,當場跳了一段人體鋼管。
趁著伴娘群們尖叫傻眼時,老大身影一閃,拿出萬能小刀往鑰匙孔插,一轉就把門給開了,楚思於是順利見到新娘。
然後哭了。
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把新娘牽出來,說新娘美哭他什麼的。
兩人拜見完父母後,穆先生幾乎要崩潰著坐在車上聽著後面的吸鼻涕聲。
哪有新郎跟新娘一起哭到不行的迎親啊!
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吐槽了。
到了婚禮會場,點綴著滿滿的氣球與鮮花。
新娘又感動了一把,伴郎團卻看著那一堆東西感到血尿。
那是依照楚思的龜毛個性,花了昨天一整天的時間想盡辦法趕出來的,各種巧思都是一種崩潰。
婚宴開始後,伴郎伴娘進場完,眾人開始吃吃喝喝時。
穆先生留下獅子、秤子跟阿橫他們替楚思擋酒,他與Aquarius和老大出了外面透口氣。
穆先生一邊鬆著領帶一邊扭頸子:「真累人。」
男人低沉的笑了:「哪天輪到你來試試看?」
穆先生靠在牆上喝著啤酒,笑了幾聲:「不了,目前沒那個奢望。」
隨後促狹的看了一眼人:「該是哥你先吧?」
「……會的,到時換你們護駕了。」男人唇角性感勾起,這時看不遠處一個粉色的小身影跑來,他熄了煙,抱住跑來的女孩。
女孩軟聲軟氣的開口說:「媽咪要穆叔叔回去救新郎。」
穆先生翻了個白眼,啊、想也知道大概是擋酒擋不下來了吧。
當斯文的穆先生踏入宴會廳時,女方親戚那邊發出閃閃發光的眼神,在穆先生一口氣乾掉一整瓶人頭馬還面無變色的畫面出現後,通通變成了慘白的表情。
後來大家就都喝飲料了。
擋酒擋到快吐出來的獅子整個掛在穆先生身上快不行的被拖著走。
「這世界真不公平。」伴郎團有人這麼感慨起來。
鬧騰的差不多了,大夥也散了。新婚夫妻兩人洗完澡後躺在床上,楚思也喝了點酒,臉有點紅,他的妻子坐在他身邊笑著看他。
楚思張開眼,有些虛弱的笑了:「後悔嫁我嗎?」
「還不知道呢,但不後悔跟你在一起啊。」女孩笑瞇了眼,小臉滿是幸福。
他們大學認識,經歷兵期,到穩定交往,如今結婚。
一路走來平平淡淡,幾乎沒有波折。
結婚,也只是一個保障。因為楚思的父母早逝,顧著楚思長大的,是單身的楚思叔叔,也是他唯一敬重的長輩。
女方那邊就複雜一點了,家裡有兩個媽,好幾個兄弟姊妹,今天來的也都是女方那邊的人,坐的好滿。
當初第一次提親時楚思還被看不起,覺得不夠有魄力,最後是帶著穆先生、獅子家老大前去坐鎮,逼得人家老母洗了一次心情三溫暖,才點頭讓女兒嫁的。
想起來就好笑。
「笑什麼?」
「第二次提親的時候……」
「噗、你都不想我小媽今天看見他們時候的表情,多精彩啊。」
「兄弟……」楚思迷迷糊糊的咕噥著。
「你真的有一群很好的兄弟。」女孩側過頭,替人蓋上被子。
其實她曾經不安過,不響那麼快把自己栽在一個太安份過日子的男人身上,她還想多玩一些時間,想做自己的事情。
當兵兩年時,她自由到差點飛走,飛離楚思的世界。
其實她沒說的是,她的感情不忠。
兵變什麼的,還真有過,可是攤上了一個爛人,被騙錢又險些被打死。
那時私下出來搞定這事情的,是老大。
安撫她情緒的,是穆先生。
還有今天的伴郎團,身為律師的秤子。
跟獅子同一間公司的阿橫。
他們,用著有點笨拙的方式在守護兄弟的女人。
她那時在急診室哭著求穆先生不要告訴楚思,穆先生只是看著她,然後笑著說:『這是妳跟他的事情,死也是死妳家的人啊。』
她終於知道,楚思兄弟們對她的好,只是因為她是楚思的女朋友,穆先生便是那個展現的最極致的人,雖然他後來發現穆先生就是一好人。
後來楚思退伍,她說了這事情。
楚思從詫異到憤怒,到最後糾結。
他們倆冷靜了一個月,讓她以為她可能要失去他了。
楚思終究卻還是拿著一束花站在她家樓下,問她吃不吃消夜。
問他,楚思騎著摩托車說。
「當然心痛,感到被背叛的難受,但我想過,要放開了妳,我的世界沒了妳,我恐怕會更加糟糕,想開了就……以後不會讓妳一個人了。」
最後是有點賭氣的。但她很吃這一套。
她低頭在人額上親吻:「老公,謝謝你把我放進你的世界裡。」
明天睡醒,他們就要飛巴黎度蜜月了。
※
【天秤座】
你好,我叫左不平,可以稱呼我Libra。
今年28歲,天秤座。
是個律師。
不過也不是太有名的那種,他是幾間小公司的定期顧問,負責處理一些法律上的問題,偶爾也充當義務律師,免費幫人處理問題。
他的名子,他的職業,他的人生幾乎都可以說是被家人所左右著,沒有一樣是他自己選擇的,當律師也是因為他爸是律師,所以才一路這樣平平的過來。
要奔三了,於是母親約他吃飯。
到了餐廳看著坐在對面的女人跟隔壁的伯母他才知道,這他媽的根本是場相親宴。
不,與其說是相親宴不如說是在騎驢找馬了。
對面坐的那個女人姓左,是他堂妹,還是他好友的高中同學。
他們很早就知道彼此了,只是不熟。
一頓飯吃不到主餐,自家母親跟伯母就藉口說要去買個東西離開了,留下他跟她。
左商晌一邊吃著主餐,一邊不冷不熱的說:「我有男朋友了,今天是被阿姨逼著來的,不然她原本要拖來的是我二妹。」
「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左不平頓了下,刀叉在肉上切割。
旁的人看來就是一對俊男美女,氣質出眾,可是兩個人的眼中都沒有溫度。
「托你的福,就是因為這樣我今天才賺到這頓晚餐。」左商晌一邊喝著飲料,一邊挑眉說著。
「我除了留長頭髮以外,好像還真沒什麼事情是自己做過主的。」
「那不錯啊。」左商晌對這樣的男人感到可惜,她一直都在為自己做主。
他們也實在沒什麼好聊的,吃完那頓飯後,左不平就付帳離開了。
母親叨叨念念的,就是希望他找個女朋友。
他最後默默的看著父母開口說:「你們有沒有想過我要是同性戀怎麼辦?」
兩老愣住了,然後母親開始哭了。
「連我的愛情,你們都想幫我決定嗎?」
吵了一架後,是他搬出去的大哥出來講話,才讓兩老消停了些。
他跟他大哥到了Aquarius工作的PUB。
坐在吧檯前,他看著最後選擇模特兒當職業,在各國遊歷,整個氣質與他迥異的男人。
「是因為你太不聽話了,所以他們才對我要求這麼多嗎?」
左爻笑了出來,他連原名都跑去改了。
「人的一生有太多東西,可以說是由父母來決定的,身體、容貌、姓名、性別什麼的……但這些說真的,如果真有心想改,都可以改。」
可以改名,可以整容,可以變性。
「那,是我不夠真心,還是我不太在乎?」左不平嘆了口氣。
「性子吧,我天生愛自由,不喜歡被他們兩個人綁著管,搞到現在親子關係緊繃又尷尬,有好一點嗎?」
「可是像我這樣聽著他們的話過人生,又是好事嗎?」
我們是為了你好什麼的,聽起來真是有點莫名其妙又不知道怎麼反駁的一句話。
穆先生坐在另一邊笑了出來:「原罪啊。」
「對了,聽說你跟晌晌吃飯?」
「別提那……她有男朋友的事情是真的假的?我以為她只有你一個男性友人?」
「是真的,現在每天下班接送呢,有時候還差點在門口吵起來呢。」穆先生笑了好幾聲。
「Aries,你敢跟你爸媽說,你是同志這件事情嗎?」左不平突然一頓,看著多年好友沉默了。
「我說了。我說我現在的交往對象是男人,Aquarius跟他們吃過飯了,我媽--」他無奈笑著:「可是很喜歡Aquarius的。」
Aquarius翻了下白眼,一提起那個熱情過頭的穆太太他就一陣頭痛。
「那是因為你媽太能接受了好嗎?」
「我也覺得,她好像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左不平撐著臉:「是不是應該讓我爸媽跟你媽吃頓飯啊?」
「可以啊,約時間嗎?」穆先生笑著晃了晃手機。
最後還真的約了,左不平帶了左家兩老,有些尷尬的去了穆家吃飯,一打開門,穆太太嬌小的身影就衝了出來,綻開燦爛笑顏的給了左不平一個擁抱:「歡迎你們來!」
穆先生在廚房幫忙,穆先生的父親則坐在沙發上泡茶,表情嚴肅,但是氣質挺拔,溫和的點了點頭,笑了笑。
一頓飯吃下來,左太太根本不敢相信這世界有這樣的人。
問孩子是怎麼教養的,燦笑的穆媽媽說隨便養隨便長。
問孩子是同志妳怎麼面對的。
「有什麼好不能面對的?我的孩子喜歡上一個人,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連左大律師都無言以對。
最後吃點心的時候,穆媽媽笑咪咪的看著眼前的兩位父母。
「兩位難道也是照著父母的期望一路走過來的嗎?」
「所謂的對孩子們好,到底是什麼呢?會不會,不把他們生下來,才是真正的對他們好呢?」
「沒有什麼是應該、絕對跟理所當然的,我們能做的,就是過自己的日子,然後笑著看他們長大而已。」穆媽媽笑的那是一臉聖母,連左不平都覺得她在發光。
穆先生到是一邊端茶一邊笑了:「我媽就這性子,你們聽聽就算了。」
左太太倒是有點激動了:「妳不會想要抱孫子嗎?」
「不會啊,生養這個孩子時,我已經替他把屎把尿、親手餵奶餵一年了,我還要再來一個嗎?養狗或貓都比養小孩聽話吧?」
「可是那是血脈……」
「所以呢?撿回來的孩子,也是孩子啊。」
穆先生笑個不停:「左媽,別跟她辯了,她一路辯論社過來的,歪理一堆。」
左太太說不出話來了,看像穆先生的父親。
他沉穩的喝著茶,然後看著穆先生好一陣子後開口:「我當年把他打到進醫院,住了半個月的病房,孩子因為喜歡上一個男人,差點死在我手裡。」
「看著他不動的樣子,我覺得……」穆爸爸喝了口茶,跟穆媽媽對看一眼後,笑著嘆氣:「他還是活得好好的,能跟我說話喝茶,還比較讓我舒心一點。」
穆媽媽笑瞇了眼:「對啊,當初可是差點把我打到一起進醫院呢。」
左不平挑眉,穆先生悶聲低笑著。
最後聊了一晚,這頓飯過後,左不平還是被逼著去了相親宴。
人的個性要是有那麼容易改變,世界也許就不會那麼混亂了。
不過好像有點不太一樣的是。
至少左家兩老不會再跟他說,這都是為了你好什麼的話。
後來的事情,後來再說吧。
「兒子啊,還是媽媽介紹女孩子給你朋友呢?」
「妳有女孩子可以介紹的嗎?」
「唔,有啊,我有一群跳舞的朋友。」
「媽,拜託、不要,真的。」
穆媽媽很失望的低下了頭。
「只是快五十而已--」
「媽!」
※
【天蠍座】
他是湯維宸,今年三十二歲,天蠍座。
朋友們送稱號老大,個性很酷,性子很冷,標準天蠍座男人。
是穆先生他們當兵時期的學長,退伍後仍有來往,彼此成了死黨。
曾經被笑說,如果穆先生是馬麻的話,那湯維宸就是把拔。
不是因為他們太夫妻了,而是穆先生太老媽子,而湯維宸……
光是坐在那邊就整個不怒而威,氣勢自然而生,他抬頭看左邊你就不敢往右邊。
不過撇開這些,湯先生其實是個很純情的男人。
他們幾個死黨常去的地方,除了Aquarius工作的PUB以外,就屬一間日式小食堂,那裏不大,大概只能坐滿五六桌,不到二十個人的位置。
食堂是一位老闆娘獨自經營,請了兩個服務生,自己親手下廚。
老闆娘很少提自己的事情,不過她有一對雙胞胎女兒,今年五歲,甜滋滋的,很受歡迎,平常媽媽忙的時候就乖乖坐在旁邊不吵不鬧。
他們當了她兩年多的常客。湯先生也守著她兩年多。
到,今年,楚子結婚,情商老闆娘家的小女兒當花童。
之後一個禮拜,除了度蜜月的楚子外,幾個人都到了小食堂。
這天小食堂是包場的,只接待老大、穆先生、Aquarius、秤子、獅子幾個朋友。
雙胞胎小女孩黏在蠍子身邊,看起來像父女一樣。
老闆娘終於把菜都端出來,準備坐下來好好吃飯的時候……
不想,門開了。
老闆娘起身道歉:「對不起,今天被包……」
一看清楚拉開門的男人是誰,她就不再開口,反而是表情不對的把兩個孩子拉到身後,握著自己的雙手,隱隱發抖。
氣氛不對。
「婊子,終於找到妳了……」進來的男人面色蠟黃,雙眼泛著兇光,他踏進食堂,抬起手握成拳頭就往老闆娘身上揍。
第一下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第二下老大已經站了起來,把那男人整個踹開,男人跌在門口對著幾人用台語怒吼:「那是我老婆!你們這群客兄閃遠一點!」
穆先生抱起兩個哭出來的孩子跟Aquarius往後站。秤子已經拿起手機撥打電話連絡相關事宜,老大拉起跌在地上不住發抖的老闆娘,表情鐵了。
兄弟們都知道,這下真不好了。
男人還跌在地上罵,過沒多久警察就來了。
了解情況後,知道這男人是老闆娘的丈夫,沒有離婚,因為他不願意簽屬離婚證書,老闆娘也因為公婆的哀求而心軟沒有提告,但其實會帶著孩子離家也是因為丈夫酗酒、並且有吸食毒品跟賭博成癮的問題。
更嚴重的是,會家暴。
兩個孩子曾經被打斷手腳過,老闆娘更是……
穆先生把孩子交給Aquarius跟秤子後,跟獅子一人站在老大左右邊,隨時準備拉住這個已經是爆炸前一秒的男人。
因為這是家庭方面的事宜,某種程度上來說,逃離家庭的老闆娘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是沒有立場與證據提告,或是申請保護的。
警方處理了一下後也只能勸告幾聲離開,男人也只是有吸毒嫌疑,並沒有證據。
就在警車離開巷子,男人坐在椅子上大爺的罵著老闆娘時。
湯維宸已經走了過去,站在男人面前,然後伸手掐住男人的頸子,把男人的臉一把掐成豬肝色。
他瞪著男人的臉,然後一字一句的說:「你要嘛簽離婚,要嘛繼續玩下去,你有種玩,老子就有種陪、你、玩。」語畢,他甩開男人,男人跌在椅子上大口喘氣,一臉驚恐的看著精瘦的湯維宸。
「我、我是她的丈夫!」
「她是我的女人。」湯維宸抬腳往人肋骨上踹下去,力道剛好,只會很痛,然後踩著他的肋骨,瞇起了眼睛。
「我、我要報警!」男人慘叫著。
「我敢動你,我就敢把你打到進醫院到永遠出不來,我關幾年、你就得躺幾年。」湯維宸使勁,一陣殺豬似的慘叫響起。
「媽、媽的--這破鞋你要就拿錢來換!」
下一瞬間,湯維宸一個拳頭揮上去,就把人打斷了幾根牙齒,他大掌握著男人的臉,狠狠的笑了:「我跟你說,我去過國外受訓,特種部隊因為戰後創傷退役的,老子、殺過人。」
「簽字,滾,之後再出現,我就把你給綑成消波塊丟去海岸邊防洪!」湯維宸掐著他的臉,一邊搖晃一邊說著,之後他鬆手,左不平拿出一張全新的離婚協議書,在上頭指著幾個地方:「簽這邊、這邊跟這邊,要按指印。」
「不簽也行,老大關了,還有我們幾個照顧嫂子呢。」穆先生笑咪咪的拍著湯維宸的肩膀,走過來,伸手就往男人後頸上用力掐,他雖不壯,但握力誇張,男人慘叫著握著筆,抖著手簽字。
之後男人被攆走了。
獅子默默的拖著地,默默的說著:「就說了惹虎惹熊千萬不要惹到屬蠍子跟屬牡羊的。」
湯維宸看了老闆娘一眼,拿出菸,出去外頭抽菸。
穆先生把東西收好後,在老闆娘面前揮揮手:「嗨,還好嗎?」
老闆娘咬著唇點頭,之後他們飯吃完,各自散了。
湯維宸走進來,蹲下身來對兩個女孩兒伸手,兩個女孩互看一眼後撲了過去,他一把抱起女孩兒,側眼看了老闆娘:「外頭等妳。」
老闆娘收拾好店面,拎著外套出來,兩個孩子就在湯先生的肩膀上玩得很開心,她伸手要抱一個,他不給。
湯維宸送了老闆娘回家,整了整後,看著兩個孩子在小床上熟睡的模樣,最後下樓,老闆娘坐在客廳,看著那張離婚協議書恍神。
他坐到老闆娘身邊,點起菸。
「妳要是怕了我,我也不會放開妳的。」
「你……」
「我在國外只是待了半年,上了半年戰場就受不了,創傷太嚴重,被逼著回國,強制退役那年,我像個流浪漢一樣坐在妳店門口,妳不怕,反而把我拉進去,還賞了我一頓飯吃。」
「妳根本不知道,在那天之前,我開著槍,殺了很多人,那些人我沒一個認識,只是因為站的地方不同,我射殺了他們,炸開了他們,從此他們回不去了。」
「妳不顧我身上是髒的、還很臭,煮了一碗親子丼跟味噌湯,還讓我洗了臉,笑咪咪的說,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湯維宸停了下來,抽了口菸,吐出了白霧。
「妳在我最可怕的時候沒怕了我,那之後,妳就算再怕我,我也不會放開妳的。」
老闆娘有些傻住,最後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
然後側著身子,靠到了湯維宸的手臂上。
「我跟他結婚八年了,前面有兩個孩子都被他打掉了,這兩個小的留了下來,我怕了、所以跑走,但是公公婆婆卻哭著說他不是故意的,要我千萬不要放棄他……」
「……我於是逃了,但我沒想到他又找回來了,早知道就不要寫信告訴公公婆婆、我現在在哪裡了……」
湯維宸伸手握住她的肩膀。
「我其實很討厭你。」
湯維宸僵硬了下,看著她瞇起眼睛。
「我討厭你抽菸,討厭你喝酒,討厭你總是裝酷卻又對孩子們溫柔。」她轉頭看著他,然後眼中含著淚。
「開始討厭有別的女客人對你笑,討厭你對別人好,討厭你……」
「突然好幾天沒有來,然後又一聲不響的出現。」
湯維宸抬手抹掉她的眼淚。
「到我放開妳為止,准妳繼續討厭我。」
「你這人怎麼這麼王八蛋啊!」老闆娘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揍著人,哭喊著:「我本來的目標是穆先生的,他人多好!」
遠方正在開車的穆先生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
「不然秤子也可以,他也是好爸爸的感覺啊!」
剛到家的左不平打了一個噴嚏,突然覺得一陣惡寒。
「再不濟一點!楚子也是個好好先生的感覺!」
正在度蜜月的楚先生熊熊發了一陣抖。
「怎麼會是你!」
湯維宸嘆了口氣,又抽了口菸。
「再嫌我也不會走,準備嫁我,讓孩子們喊我爸爸吧。」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要臉?」
湯維宸笑了。
「第一個在第一眼看穿我不要臉的人,是Aries;妳、是第二個。」
「你一定很相信穆先生。」
湯維宸閉上眼,摟著人不說話了。……那是相信嗎?
當把拔的,總是贏不了當馬麻的啊。